“是兄弟不假,可是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大伯個爸爸骨子裏就不是一種人。爸爸老實厚道,遇事也肯幫忙,大伯麵上怯懦,可是背地裏愛算計,我爸遇上他隻有被耍的份,而他也善於利用爸爸的古道熱腸,更加喜歡拿血緣說事。當年我爸和大伯一起找工作,大伯就利用爺爺是老工人的身份提出響應退一個上一個的政策,子承父業頂了爺爺的班,可本來爺爺是想讓爸爸去的,大伯知道後連著求了爸爸幾天,爸爸沒辦法,總不能跟自己的親哥哥爭吧,隻好另覓他處。”
“那你大伯也真是會占便宜的。”他眼中流露出些許不屑。
“後來爺爺身體不是很好,老人家病多,那些年缺醫少藥的,治病自然就是個大麻煩,大伯借口說大伯母沒工作,家庭負擔太重,一心要把爺爺往我們這邊推,我爸體諒他的難處,隻好答應了。這件事我媽也是理解的,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爸爸,哪裏有不管不顧的道理?就算過得了自己的坎,背後還不被人家把脊梁骨都戳斷!可是大伯這事兒多少做得不地道,我媽雖然不說,可心裏總是不好受的。”
“照這麼說你大伯還挺自私的。”
我歎口氣又說:“還有更自私的,好不容易伺候爺爺終老了,正好大伯的廠子倒閉了,大伯後者臉皮來找爸爸幫忙,爸爸雖沒有什麼背景,可還是自己掏腰包托關係把大伯弄到了自己所在的廠子。當年為這事我媽沒少說我爸傻。再來就是前幾年,我爸廠子改製,要求一批職工內退,大伯死賴著不走,可總得要有人走吧,我爸媽都在廠裏,再加上大伯,我們家一共就有三個人,這就跟現在的辦公室戀情一樣,是個麻煩。我大伯知道廠裏有意讓三個人裏必須退一個,於是他又私下找爸爸哭訴生活的種種不如意,我爸心一軟終究還是去找領導要求內退了。”
“那你媽還不得氣死!”
“我媽當時就差沒和我爸離婚了,她從那天起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待見我爸,尤其是對大伯一家更是沒好臉色。好在我大伯和大伯母也還有點自覺,主動跟我媽是好,又是賠不是又是送禮,總算是把關係緩和了。”
“怪不得你媽今天提起這些破事就恨得牙癢癢,照這麼說你大伯是挺過分的,這也怪你爸太重情義,太傻。”他這會兒倒是做起評論家了。
“不許你說我爸,重情義可不是什麼罪過。”我毫不掩飾我的不滿。
他見我有些生氣隨即說:“重情義當然好,可也要量力而為,要不就反受其害。”
“我倒寧肯人人都重情義些,最好就是奮不顧身的那種,這樣就沒那麼多糟心的事了。”
“要是人人都重情義,那情義也就不重了。”還是那一抹攝人心神的笑,卻比不笑讓人覺得嚴肅。
他總是一擊即中,由來都是物以稀為貴,要是太濫市也就沒意義了,就像真愛,人們苦苦尋找是因為從沒見過,假使世界充滿愛,那也就不珍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