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照舊在觀音閣舉行,一路上差點連車子都開不過去,好幾次險些要撞上對頭車和行人,幸好蘇瑾南反應快又是專業的賽車手,每每化險為夷我都暗暗慶幸。隻是苦了我爸媽的強心髒,其他親戚開車跟在後頭,事後無一不讚賞蘇瑾南的車技,這一關又讓他輕巧跨過。
剛一下車弟妹們就被耍把戲和買雜貨的小販吸引走了,剩下我們年紀稍長的陪著老輩進去拜佛。
“你們家還真是夠……虔誠的。”蘇瑾南和我走在最後麵,我伸手在鼻子上比劃一個殺無赦的動作:“你要是想說我們迷信你就……咽下去吧!”
上香的人真多,擠得我幾次踉蹌不止,好不容易出了大殿,隻覺得跟從集中營裏出來的差不多,什麼形象都沒了。
“爸媽,你們四處走走,我一會兒就回來了。”我說完轉身離去,蘇瑾南緊跟著我,不停問我去幹嘛,我才不要跟他說,非得被他笑話死不可。
穿過樹林就是後山的偏殿,這裏鮮少有人來,甚是清淨。
“你在外麵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了。”
他瞅瞅裏麵,沒什麼人,為難的點點頭。
這裏供奉的也是觀音像,比起前殿的那一尊雖然小了許多,但是勝在精巧。
雙手合十誠心跪拜,拿著簽筒緩緩搖起來,心裏默念著每年的老詞:家宅安寧,父母康健。現在卻不經意冒出個新願望:一心人,一輩子。
“求什麼呢?”蘇瑾南忽然跪在我身旁的蒲團上,修長的手指和在一起,雙目企及的是供桌上嫋嫋青香。
“別說話,要不然就不靈了。”我閉上眼聽著竹簽在簽筒裏來回碰撞的聲響,四周靜極了,就連風經過樹林的聲音都像一首歌。
竹簽落地,撿起來一看,第四十八簽,磕過頭拿給一旁的師傅換了簽文順手裝進包裏,師傅問用不用解簽,我搖頭拒絕了。
“怎麼不解簽?”蘇瑾南指指我的包包。
“有什麼好解的,有些事不用太清楚的。我每年都求一張,都是自己去揣測。”
“說你矛盾還真說著了。”他無奈的笑笑攬住我的肩:“你說一個人一生能有多少願望?大大小小算起來可能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那你有什麼願望?”
他盯著我的眼睛,我最受不了他含情脈脈的眼神,每一次他這樣看我都會忍不住臉紅發燙,他淡淡說:“都實現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有些想哭,抬頭看他的一刻連視線都是模糊的,他問:“這就感動了?”
“哪有,我是讓香火給熏的。”胡亂擦擦眼睛。
一時間想起《胭脂扣》裏的情節,如花每年都會去廟裏求簽,簽文足足攢了一匣子,那裏麵有好有壞,但無論如何那些都是她的寶貝,是她活過愛過幻想過的憑證,她在那些字裏行間中簡單的哭著笑著。
時光荏苒,老天將她祈盼的愛情送到她麵前,卻同時也葬送了她的一生。回頭看那些泛黃的紙箋,當年香火供奉揮金如土,結局照樣留不住愛人也弄丟了自己。
或許我不該信這些,可是,可是,光用嘴說總是輕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