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柔柔的男聲,聽得我越發昏昏沉沉的。
“吳淵?”
“是我。”
“這麼晚了有事嗎?”
“你在三樓吧?我在你樓下,你伸頭出來讓我看看你吧。”我一陣驚異,他的學校在西邊,我的學校在東邊,吳淵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說我生病的消息,大晚上跑來看我。
我裹著外套輕手輕腳的蹭到窗戶邊,一開窗冷風就灌進來,凍得我直流鼻涕。窗下之人撐著傘掩在黑暗裏,隱隱約約能看出個輪廓,真是他!
我雖吹著冷風可卻是撓著心窩的溫暖,就像是貓兒茸茸的爪子狡黠的輕拂而過,癢癢的卻著實舒服,我定定站著,竟然傻笑起來。
“喂,喂。”電話裏傳來他的聲音,我這才反應過來拿起聽筒,他道:“我看不太清楚。”
“你等等。”我害怕驚醒舍友,偷偷摸摸的拿來蓄電台燈,將頭竭力伸出去,白白的燈光打在臉上,遙對相望,他將傘收起,淋在雨中,雨水順著他朗逸的輪廓流到地上,卻在我心中交彙成川。
“你快去睡吧,生病了就好好看醫生吃藥,別越拖越嚴重。”他在電話裏輕聲細語,雖看不真切,可是我想他此刻也是在笑著的吧。
“你也是,大老遠的跑來淋雨,病了我可賠不起。”
他笑笑說:“不要你賠。”
美夢往往都是在最愜意的時候就會戛然而止,越是這樣才會越傷人,就像我以為可以和吳淵手拉著手相愛相惜,不離不棄,就這麼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可是最後才發現是我想太多了。
枕頭濕了一大片,那件事之後我刻意不讓自己去想他,幾乎說是到了強迫的地步,每次一想起他就會情不自禁的用拇指的指甲牢牢摳住食指的骨節,以此來淹沒心頭的鈍痛。一次又一次,隨著我指節皮開肉綻,血化成膿,熬過劇痛之後,心和皮肉都愈合了,隻是都留下了醜陋的疤痕。
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整個早晨都渾渾噩噩的,昨晚突襲的噩夢讓我徹底蔫了。課間的時候教授看大家除了聽課什麼都幹了,搖著頭無奈放起了視頻,我從桌上艱難的支起腦袋看了一眼,貌似是個恐怖片。
女主角穿著白色的睡裙,衣袂飄飄,青絲垂在臉上,陰風一過露出慘白的臉,我心頭像是被重錘敲了一記,眼淚抗不過劇痛滾滾而下。
媽的!竟然讓我在二十四小時內想起吳淵兩次!
那晚探病之後吳淵就老是用‘女鬼’來稱呼我,在我幾番逼供之下他才說:“那晚我本就被雨水淋濕了,結果你拿了個燈還從下巴打光上去,活像恐怖片裏的女主角,我那一分鍾嚇得要死,更驚悚的是你的表情,人家女鬼可是板著臉,你這微微一笑比哭還難看,我頓時一身冷汗,雨水汗水都分不清了。幸好我沒有心髒病羊癲瘋的家族病史,要不非得暴斃當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