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嵐衾見阮傾醒過來,此時也知道不該打擾二人,便行禮告退了,薛臻點頭,眼中多少帶著些感激。
阮傾能醒過來,他還是很高興的,隻是這份高興,沒有辦法讓他立刻原諒阮傾。
見阮傾吃完藥依舊那般神色呆愣的模樣,薛臻還是沒有辦法對她冷漠,心中歎了口氣,從前容軒同他說,他此生最大的劫難,隻怕就是遇上阮傾這淡漠卻又滿身秘密的女子了,此時向來,容軒所言,也並非全無道理。
隻是,這劫難他受得甘之如飴罷了。
“若你心中還是念著靜庵的大火,那便該振作起來去查一查背後的事情,而不是這般……利用沉睡躲避事實。”
薛臻看著阮傾,十分認真的同阮傾說著此事,話音一落,果然見阮傾眼中帶著些異樣的情緒。
“你是說,大火是有人故意為之?是誰?”
三日不曾好好進食,阮傾的聲音滿滿的虛弱之感,但其中的執念薛臻卻是輕易便能聽出來。
薛臻突然沉默下來,隻愣愣的看著阮傾,半響,似乎帶著些沙啞和壓抑的聲音在阮傾耳邊響起。
“先前你痛恨薛琰,我雖不知你為何會如此,但從未阻止或是過多詢問你什麼。後來你為了魏氏,獨自一人前去報仇,險些落到自盡的地步,我雖恨你不將自己性命當回事,但亦是未有過多責怪你。”
“如今,為了一個甚至不記得你的人,你便拋棄一切陷入昏迷,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要為她報仇。”
“阮傾,什麼時候你才能為你自己活一次?”
“什麼時候,你才能真的想一想,我們之間的關係,才能明白你於我的重要性和我放在你身上的一顆心會不會痛。”
薛臻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回蕩,阮傾愣在原地,她從未想過這些,也從未想過,薛臻會那麼直白的將這些話語問出口。
半響,阮傾顫了顫眉眼,將臉轉到一邊去,隻留給薛臻一個清瘦的背影。
緩緩的開了口,卻不是薛臻想要聽到的話語。
“我會查出幕後放火之人,你放心,我不會再這般自暴自棄……”
一席話,連她自己都說得甚無底氣,但薛臻卻無力反駁。
他永遠沒有辦法逼迫她去做任何事情,包括讓她直麵自己的內心。
腳步聲越來越遠,門扉關閉的聲音響起,阮傾扯住被角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入輕軟的被褥之中。
薛臻近來在禦書房待得久了,連身上都染了龍涎香的味道,此時縈繞在阮傾周身,叫她一顆心更是悶得透不過氣來。
薛臻問,她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而活?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從一開始,她這一生本就是為了報仇而來,連身子都是借用的別人的,獨獨剩著這個靈魂還足以讓她自己驅使,便全然將那一點點可以任性的心用來放在薛臻身上了,別的東西對於她來說想都不願多想,更有什麼資格說,要為她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