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避陽亭中,一身便衣的皇上靜靜坐在石椅之上,身前的桌上放著的是下到一半的棋盤,坐在他對麵一身素衣的皇後青絲垂肩,僅用一支玉簪隨意挽起,那麵容之上粉黛未施,看起來卻依舊端莊典雅。
許是許久未同薛帝這般寧靜的坐在一處對弈,時不時下得高興了,她的嘴角微彎,神色懊惱,倒是有些不服氣皇上棋藝比她高一般。
薛琰進院子之時看到的便是這般一副場景,心中頓時怒氣難當,他不是讓他們來此享福的!
忍住心中怒氣,薛琰幾步上前,但還是俯首行禮。
“兒臣給父皇請安,給母後請安。”
若是在平日,皇帝從不會在這種事情之上為難於他,不管何時都會回應,皇後更不必說,待誰都謙和有禮,今日,麵對他的行禮,二人卻都十分默契的選擇置之不理。
心中頓時更是怒氣迸發,卻又忍著不能發出來,一想到宮門前連著跪了兩日的那些朝臣,薛琰恨不得立刻將眼前這二人殺死,舉國發喪,看那些臣子還是不是依舊想要去見一見他這個父皇。
“父皇,您應該知道,如此僵持下去,對您和我,包括整個薛國,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說著神色不善的看著亭中之人。
皇帝自顧自的同皇後對弈,直到薛琰耐心即將用完,直到那白棋終於將黑棋殺盡,他才緩緩開了口。
“想要朕的皇位,卻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篡權奪位,如今想要借著朕的臉麵來成全你名正言順的坐上這人人望而生畏卻又渴望得到的位置,琰兒,你隻怕想得太過美滿了。”
說著起身向房內而去,他不會天真到覺得見了那群大臣便能說出薛琰謀朝篡位的事情來。
短短一夜的時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整個皇宮風平浪靜,隻是那朝中指點乾坤之人,卻換成了薛琰。
皇帝慢慢的走在行廊之上,麵上猶如古井一般沉靜,沒有絲毫表情,也不理會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薛琰。
若是說不氣,怎麼可能?當夜耳中聽到阮如夢將薛琰的名字吐出來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刻將這個不孝子一劍砍死,但他卻忍了下來。
他想要看看,除了碰他的女人,這個逆子心中還有什麼大逆不道的想法,所以他才放出受傷的消息,所以他才召見了皇後。隻是或許是他老了,也或許是薛琰藏得太深,當那日原是他吩咐了準備將薛琰抓下的所有禦林軍將手中的利刃指向他時,他有片刻的暈厥。
是什麼時候,這個不孝子的勢力,竟然已經滲透他身邊的所有人?
“母後。”
外間又下起小雨,皇後看著皇帝走遠,一顆一顆的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好,也起身向著房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