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前,王文頤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不冷靜,一路這般疾跑,隻為了心中那個執念,如今還在深夜打擾老師,實屬算不得尊師。想要調整好氣息再進房,以免驚擾了老師,但容侯爺卻早早便聽到他的腳步聲,歎息一聲便開了口。
“進來吧。”
王文頤聞聲愣了愣,還是大踏步走了進去,但此時已經沒了方才進府時那般激動,恭敬給容侯爺請了安才起身定眼看著他。
“坐吧。”
隨意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容尚書抬手喚丫鬟為二人上了熱茶。
王文頤坐下,接過了手中熱茶,那茶水透過瓷杯傳來的是足以燙傷人的熱度,他急忙放在一邊的桌案上,抬頭看老師,卻見容侯爺抬手輕輕吹了吹便喝了一口,那騰騰而上的熱氣讓王文頤知道,老師手中的那杯茶同他的一樣燙手,但容侯爺還是穩穩當當將茶杯拿在手中。
再抬眼看,就算是方才為他上茶的侍女,都是直接將茶遞給他,沒有任何擋熱之物,似乎絲毫不覺得燙手一般。
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瓷杯的燙感而微微紅了的手心,一時之間愣在原地。
“你深夜這般著急的來尋我,想必還是為了白日之事罷?還是沒能想明白?”
容侯爺不急不慢的開口。
這王文頤是他三個學生中最聰明的一個,他對他也十分看重,手邊不少事都放心的交由他去做,可畢竟還是年輕些,一些事情上,還是想不通徹。
“老師知道我心中所想,學生愚笨,還是未能自解。”
他自認在薛帝麵前立過不少功,也看過薛帝如何在朝堂之上指點江山,但今日那人的所作所為,卻叫他難以接受。
“你有一身抱負,可是你卻忘了從前,忘了你來京都的目的。”
容侯爺淡淡開口,卻見王文頤頓時憤然。
“不,正是因為我沒忘了初心,故而才不能想明白。我是為了黎民百姓而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拯救千萬百姓於水火,我原以為皇上也該是如此,可今日,我卻親眼看到他的內心。沒有朝堂之上的斐然、沒有太陽之下的光鮮,他也不過是一個自私得隻為自己所擁有的權勢而不顧一切的人。”
王文頤無法接受,他這段時日以來盡心竭力,為的隻不過是懲治貪官汙吏,讓百姓活得更好些,但到了薛帝那裏,便成了不管結局如何,都要維護好他的權勢。
這樣巨大的落差,叫他如何接受?
“放肆!那是皇上!那是一國之君!你也並非史官,由不得你在此談論他的為人處世!”
容侯爺當真是氣急,氣王文頤口出狂言、氣王文頤言不擇詞。今日同王文頤在一處的人是他,若是讓有心之人聽了去,不必等到三日後他辭官,今夜整個容府和王氏眾人,都要給王文頤一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