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以為的一見情鍾,是他盼了十年的情根深種。
*
‘刺啦’一聲。
沈沉魚的襯衫被男人當眾粗魯地撕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自從接到回國通知,她設想過幾百幾千種再見到冷陌琰時的場景。
或許,平靜淡漠,疏離客套;或許,她會克製不住自己,衝上去狠狠扇他兩巴掌……
獨獨沒想到,他會衝過人群,上來用力撕開她的衣服,盯住她的左肩看了三秒,然後,眼中閃過濃重的失望與自嘲。
航站樓裏明明人聲鼎沸,可是沈沉魚在這一刻聽不到一點聲音,腦子嗡嗡作響,整個身體發僵,甚至微微顫抖,沒想到,剛降落到闊別多年的故土,遇到的第一個熟人,竟然是他。
咬牙壓下劇烈起伏的情緒,她淡靜地垂下眸子,無視周遭異樣的視線,慢條斯理地攏上被扯開的淺粉色真絲襯衫,胸前的紐扣被拉扯力崩掉三粒,春光難掩。
再抬眸,冷陌琰已經走出丈許,她開口,聲音是一貫的冷靜:“這位先生,請留步。”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冷陌琰身形一頓,轉身,天工雕琢般的俊顏熠熠生輝、無波無瀾。
三年不見,他更加內斂。
沈沉魚儀態萬方,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站定,抬頭看向他的目光不喜不怒,平靜得像一麵鏡子。
“這位先生,你剛剛冒犯了我,就這麼走了是不是不合適?”
麵對質問,冷陌琰眼底沒有任何情緒,開口的聲音是萬裏挑一的磁性好聽。
“你想如何?”
她想如何?
沈沉魚粲然一笑,刹那間光彩奪目,晃了冷陌琰的眼,讓他沒有溫度的眼瞳微微一緊。
下一瞬。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人群裏突兀響起。
冷陌琰微微偏著臉,乜斜向沈沉魚的眼睛裏席卷了隱隱的怒意,身上散發的氣息冰冷駭人,似乎要將周遭的空氣凍住。
少頃,他忽地上前逼緊一步,氣勢淩厲迫人。
沈沉魚站得筆直,昂首毫不退縮,“你我素不相識,上來便撕我衣服,是你冒犯我在先,而我不過是還你一巴掌,這樣很公平,不是嗎?”
是,素不相識,她沈沉魚和他冷陌琰,從來素不相識,三年前那場情事,像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如空,隻餘微微的苦澀,和刻骨銘心的恨。
冷陌琰薄唇抿得死緊,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鍾,然後豁然轉身離去。
沈沉魚感覺背上的壓力一鬆,不知哪兒來的一陣風吹過,後背發涼,原來出了一身汗。
三年不見,他不僅更加內斂持重,也更加氣勢逼人。
抬起右手看了看,嫩白的掌心泛紅,麻麻的痛感尚未散去,剛剛那一巴掌,真是使足了力氣,想必打在他臉上一定很疼,可是,和他三年前給她的痛相比,這點疼,算什麼。
*
晚上六點,沈家別墅。
沈沉魚洗完澡,一絲不掛地站在衛生間的落地鏡前,打量著鏡中人曼妙的身姿,鏡中人雪白的左肩,赫然一抹梨花形的淡紅色胎記。
逼真、嬌豔、妖嬈。
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冷陌琰低沉沙啞的聲音。
“假若有一天,我們走散了,我就循著這梨花胎記去找你。”
“肩頭一抹梨花印的女孩,一定是你。”
眼底緩緩浮現一抹譏諷,沈沉魚打開手中特製的遮瑕膏,右手食指指腹蘸取一點,然後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塗抹在肩頭,直到肩頭變得光潔一片,看不出一點胎記的痕跡。
當初,她覺得有多甜蜜,就證明曾經的她有多愚蠢。
穿上浴袍,打開衛生間門走出去,臥室裏,站了三個一身藍色職業套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