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今年多大,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是屬狗的,可以推算出她的年齡。當然,我更不知道她的生日,說實話,為此我一直很愧疚。我曾經問過,但後來都忘了。每次隻有爸爸打電話回來,我才想起。當然,我隻有說一聲,生日快樂,如此而已。
我沒有零錢,那是小時候的事了,媽媽不可能給得了,因為那時候家裏一直過得緊巴巴。
沒錯,我是一個出生在農村的孩子。
我的爸爸在家裏排行老三,沒有太多的文化,這不是他不用功,而是他沒這個機會。聽村裏的老人講,爸爸的爺爺曾經是村裏的地主,過去犯了很多惡,最終因為吸白麵,變賣家產,甚至打家劫舍。惡有惡報,他被路過的新四軍打死在鄉間的小路上。據說,有人不忍,把他草草埋了。可是當天晚上,村裏的狗聲大作,全村的狗出動,把他的屍體從土裏挖了出來,肢解啃了…由此可見,作惡太多,天理不容。作為他的子嗣,我多少感到蒙羞。這也驗證了那句老話,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他死了,卻留下了我爺爺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我爺爺,很可惜,我沒見過麵。就連我爸爸,連他最後一麵也沒見著。所以每次談論到此,爸爸都會像個女人一樣,哭個不停。
爺爺,據說受了一輩子苦,家裏四個孩子,緊靠他一個人的肩膀擔當著。最終,這個梁沒撐的下去,所以沒留下什麼。爸爸小時候,因為家裏條件實在有限,隻有我伯父和我小姑上學到了最後,連那些老師都為我爸爸感到可惜。聽爸爸講,曾今有一次,他在河裏抓了兩條黑魚,本以為來年上學的錢夠了,可是爺爺拿去賣了,換了一些家常,爸爸的書本費最終不了了之,所以骨子裏,爸爸還是恨爺爺的,但終究,他是兒子,爺爺是老子。約莫十四五歲,爸爸就隨村裏人去了工地,拜師學藝,最終有所小成。可是這中間的曲折,都是爸爸的淚水,汗水和血水交織在一起。他曾經為了工作,爬上了沒人敢爬的高處,據說隻看見腳下的行人如螞蟻,那時候,感覺命都不是自己的。過年了,沒有回去,一個人,看守工地,稍有風吹草動,就嚇得魂不守舍…也就是這樣,直到爸爸結婚,奶奶也拿不出一分錢,而爸爸的錢都給了奶奶。
那也是沒辦法的。
我的二伯父,是個退役軍人。為黨奉獻出自己青春年華,轉業回家,結婚的錢都是奶奶給的,而奶奶的錢,絕大部分都是爸爸的。當然這些我都無所謂了,因為我很敬佩我的二伯父,不僅僅因為他曾穿著軍裝。
媽媽總愛講,她嫁到這邊是從一個小板凳開始忙起的。
是的,爸爸當時真的很窮。媽媽本來就看不上這個窮光蛋,但是說媒的去了外婆家,外公外婆都很中意爸爸,於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傳說中的私奔,隻有哭哭啼啼的逆來順受。事實上,外公的眼光真的不錯,爸爸絕對是個好男人。不抽煙,不喝酒,更不背叛媽媽,平時在外省吃儉用,絕對是男人中的楷模,堪稱典範。
也不久,我便破殼了。
其實,聽說,我本來有個姐姐。但因為我已經有了三個堂姐,我家不能沒個傳遞香火的,於是被打掉了。每想到此,我都有一陣莫名的悲傷。
媽媽產下我,沒做完月子,就去上班了,為此落下了病根,每到春天,頭都會很疼。但是真的沒辦法,家裏的屋子,還有用竹子捆起來做的柱子,外麵下大雨,屋內下小雨。我沒現在的孩子幸福,因為我從沒吃過奶粉,隻有米湯。但是現在的我,身體卻異常強大。順便一提,小時候我的腦袋很大,醫生曾認為我有腦積水,嚇了媽媽好久,知道做完檢查,醫生們不得不承認,我虎頭虎腦,是正常的,所以我感覺自己還是比較聰明的,尤其高中理科競賽能獲獎。
幼兒園的生涯從三歲追隨姐姐們去上學,到我成了幼兒園的老大,到幼兒園結束,我已沒多少映象,像普通的農村孩子,是個孩子王,沒人打得過我,每次闖禍都有我。
後來,我七歲,該上小學了。我很稀奇,別的孩子都去報道了,我怎麼沒去。記得那幾個小玩伴來喊我上學時,我欣然答應,但卻被媽媽拒絕了,由此我得知,我要去城裏上小學了。為此,我興奮了很久,時常在那些家夥麵前吹牛皮,感覺自己很牛板。
現在想來,真的覺得這是改變我命運的事。我不得不佩服媽媽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