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沈旒也是想岔了,他還從未得遇過此類情形,想起法子來免不得‘自以為是’了,隻他不能認慫,不得認錯,否則在蘇岫那兒那打一開始便立起來的高深莫測之態便塌了,好在蘇岫正擔著憂,一時半會兒‘責怪’不得他,他索性也就當做什麼也不知,繼續做那‘領頭人’。
那街上本就鐵騎紛踏,蘇岫兩個哪怕是帶了幕籬,也不過阻一阻平頭百姓,少添些注目罷了,時日一久,玄甲軍自是會注意到,三人行不過兩條街,便被一隊將士攔下,要其掀開幕籬,現一現真容,沈旒一邊喏喏應是,一邊自動自發的去掀輕紗,就著那當口,小小聲的在蘇岫兩個身前嘀咕了兩句。
蘇岫握緊斷水,就在輕紗被掀開那當口,斷水出鞘,攜破水碾山之勢橫掃而去,那幾個端坐馬上的將士未防她有此一招,被掃了個措手不及,還未拔劍來擋,刀風已至。
那一隊將士本縱列而行,因著擋蘇岫三個的緣故,不知不覺間隊列便成了橫向排列,蘇岫這一刀掃來,並未朝著馬上的人去,她一刀利索切過那一溜馬腿,毫不拖泥帶水,幹脆利落得很,一刀過罷,提氣便往一邊屋簷躍上去,任底下馬兒嘶鳴跌落,順帶將馬上將士悉數摔了個頭朝地腚朝天。
底下嚷罵聲哀叫聲混作一團,蘇岫頭也不回直往一處奔,沈旒與郭玉亦分作兩路,各自奔了開去,等底下混亂過後,那三個早就沒了影。
沈旒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眼下全城戒嚴搜捕他三個,他們在此地沒有熟人,僅憑著一股子心氣兒逃,怕是還沒逃出城已然力竭,到時便是那案上魚肉,隻得任人宰割,蔣奉心氣極高,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會相信他們會有膽子藏在府衙,眼下玄甲軍盡數出動來逮捕他們,府衙內兵力不濟,正是他們的好機會。
蘇岫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毫不猶豫的便按了他的法子先亂了那隊將士的陣腳,隨後循著沈旒指給她的路線往府衙奔。
不過,她覺得她運氣不大好。
蘇岫眯眼瞧著前麵齊齊朝她奔來的一隊將士,按著刀柄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她覺得那群將士頭上亮鋥鋥的頭盔極其刺眼,一溜的搖晃著擠過來時,能晃暈人的眼睛。
此刻她的眼便極暈,跟宿醉過後的酒鬼似的,混找不著南北。
蘇岫現在所處,是個逼仄的巷子,巷子兩旁是高高的青牆,旁落不知是哪個人家的閣樓,她剛從閣樓頂上翻下來,迎麵便碰上了這隊將士,好在她運氣還沒爛盡,落下來剛好站在巷中分岔口,她想也未想,趁著那一溜亮鋥鋥的腦袋還沒將她晃暈乎,提氣便往右邊跑。
那一隊將士似乎愣了愣,反應過來拔腿便追,蘇岫邊跑邊往後望,見領頭那人朝天放了朵旗花,一縷白煙尾追著燦燦的花火直衝九霄,在青天白日裏炸成一團祥雲。
身後追的人極熟悉地形,不過追來十數步,已極有默契的四散開去,蘇岫心頭直跳,直覺自己若跑的慢了,怕結果便是被人包了餃子。
她估摸著對方的速度,暗暗加快腳步,隻她敗在地形不熟,縱然巷裏九曲八拐,巷道無數,在臨近巷口之時,仍被人堵了路。
明晃晃的日光下,一溜的鐵甲恰似城牆,簇擁著往巷口擠來。
蘇岫腳下一頓,覺得十分頭疼,她按住刀柄,正準備硬闖,忽見巷道上出現了個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