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心頭存了事,蘇岫這一路上興致都不高,鬆子來逗了她兩回,見她不理,也就歇了心思,跑去前頭跟張承閑聊去了,小姑娘心思重,等她緩過神來,湘城已是到了。
湘城比起林鎮來,大了不知道多少,它有著巍峨的城牆,戴盔穿甲的兵士,未臨城下,蘇岫已是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她挺直了背脊,握刀的手青筋鼓起。
進城的人不多,隻城門依舊戒備森嚴,若是老百姓倒還好些,凡是遇上那帶刀帶劍的俠士打扮者,總會得小吏一番盤查。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近了前,未等那小吏粗聲惡氣詢問,張承已是拱手作揖,笑意盈盈,“大人,我兄妹三人此行是為探親,親戚是城裏東街吉祥酒館的東家,他家丫頭要嫁人了,到時大人可要給幾分薄麵,來喝杯水酒啊。”
小吏上下打量他,許是見他和氣,本繃著的臉皮鬆了下來,張承見此,又是一揖,“大人辛苦了,吃幾顆糖糕沾沾喜氣罷。”
張承說著,自袖裏掏出個紅線綁著的紅紙包來,大大方方的遞給小吏。
小吏掃了他一眼,伸手接過紙包捏了捏,觸手所感,並非是那軟綿綿的糖糕,而是硬硬的塊狀物,小吏滿意一笑,塞進懷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恭喜恭喜,糖糕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到時一定去喝喜酒,進去吧!”
“有勞大人了。”張承一笑,抬手招呼蘇岫兩人。
蘇岫跟在鬆子旁邊,走近那小吏後,悄悄朝他瞧了兩眼,那小吏年紀不大,穿著身不大合身的皂服,背脊彎曲,似是常日裏彎腰弓背造成的,黝黑的臉龐上,細紋無數。
那小吏極敏感,似感覺到了蘇岫的目光,眼神倏的便落了過來,蘇岫嚇了一跳,也不知道閃躲,隻瞪圓了眼瞧他。
小吏見瞧他的是個年輕姑娘,瞧這模樣,還似被他嚇著了,當即微微一笑,偏過頭去盯後頭的人去了。
蘇岫鬆了口氣,見身側鬆子揶揄的瞧著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
三人進了城,直到離城門離得遠了,張承這才小聲道:“城裏怕是有大人物,往日裏這城門不會這般嚴查,這幾日都安分些罷,咱們走江湖的,別與朝廷的牽扯太多。”
蘇岫點頭,偏過頭去瞧四周,許是因為湘城給她的感覺太過約束,她並不跟在林鎮似的東瞧西瞧,隻掃了個大概便上了車,城裏不許駕車,張承便牽著馬慢慢的走。
吉祥酒館自然不是張承扯來唬人的,隻是東家沒女要嫁便是了,吉祥酒館是千丈嶺設在此處的暗樁,也沒有別的用處,不過是給路過的弟兄歇歇腳,並傳一些消息罷了。
他們剛至東街,已有一個小廝模樣的小子迎上前來,“張公子,路上辛苦了,請往這邊走,前幾日那邊路崩了,今兒過不去。”
張承看來與那人相熟,也沒跟他客氣一番,隨著他便往他指的方向走,“小山子,路怎麼崩了?”
小山子笑容微斂,低聲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倒罷了,就怕惹得山崩啊。”
張承臉色一沉。
“東家已等候多時,張公子待會兒再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