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停下腳步,定定看著她:“為什麼這麼問?”
霍娉婷嘿嘿一笑:“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隨口一問。”
她的手被古言攥在掌心裏,相觸的地方傳遞著令人安心的溫度。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數萬萬分之一概率,能夠遇見他,喜歡他,手牽手的一起走,她覺得緣分真是件很奇妙的事。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古言沒有直接回答。
他抬眼看著周圍的一切,有那麼片刻的工夫沒有說話。霍娉婷從他臉上看到一點懷念,再細細看去,又恢複他柔和寵溺的模樣,仿佛那一刻隻是她的恍神。
古言鬆開握著她的手,改為扶著她的腰,聲音溫和悠長:“我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我們第一次見麵,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山林裏。到現在九百多年,我們一直在錯過。能這樣握著你的手並肩看風景,還是第一次。”
霍娉婷原本以為,他會不要臉地說“我們注定要相遇,注定在一起”,這樣才符合老狐狸往常的風格,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伸手抱住他:“沒關係,我們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慢慢看。”
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已經把自己的後半生許進去。她隻是覺得,自己輪回忘記一切,留他孤零零地看著、等著,替他感到心疼,想要給他一點安慰而已。
每一次看到學長出現,或者看到她親近別的什麼人,他都表現得很暴躁,總要跟她鬧脾氣,好像她立刻要跟著別人跑掉一樣,怎麼勸都不管用,下次仍然要鬧。或許,她現在找到原因了。
九百多年,那樣漫長的歲月,他一個人是怎樣過來的?霍娉婷甚至不敢想象。
她貼在他胸口,聽著胸膛裏心髒的跳動,輕聲道:“跟我說說前世的事情吧。”
古言摸著她柔軟的頭發,順從地講給她聽:“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還未化形。你在山林裏迷了路,撞見我,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就像姥姥講給她聽的故事裏一樣,忙不擇路的時候,她看見身邊最親近的嬤嬤站在樹後,問她像不像。她心知有異,沒有回答;然後嬤嬤變成她的貼身侍女,重新問像不像,仍然沒有得到答案;最後侍女變成一個年輕的後生,她幼年時便許下的未婚夫。
她心神一震,心防鬆了缺口,紅著臉說“像”,年輕的後生頓時化做稚嫩的少年,正是成功化形的古言,問她想要什麼報答。
她什麼都不想要,隻想回家。報出家裏的地址,兩百多裏的路程,不過瞬息間的工夫,少年將她送到門口。他板著清俊的麵孔,神色冷冷清清:“你許我化形之恩,我報你歸家之途,從此兩訖,互不相欠。”
臨走的時候,她拖住他的袖子:“進來喝口茶吧。”
古言說到這裏停下,霍娉婷聽得起勁,拽著他問:“後來呢?”她第一次前世產生興趣,不是因為自己的經曆,而是想要更加了解古言,撫慰他九百多年的守望。
對她來說,故事裏的女子如同陌生人一般,她真正好奇的,還是眼前這位讓她心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