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風蕭索。
鳥雀紛飛,黃葉如翩翩飛雪。
“大爺。”山路上,一老者於前幼者隨後。
見前方老者對自己的呼喊並沒有任何回應,高秀拖著自己感覺快要散架了的身子,努力挺著想要擁抱下眼皮的上眼皮,高秀累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大爺!”稍稍提高了音量,高秀知道自家大爺九十八高齡,耳朵有點背,但也不至於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啊,明知道自家大爺在捉弄自己,但高秀又毫無辦法,誰叫這是他自己做的孽呢。
“啊?什麼,小狗子你在叫我?”待高秀話音落下,氣喘籲籲的再也走不動時,大爺才裝模作樣的側過耳朵,虛眯著渾濁的眼說道:“所謂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小狗子我跟你說啊,你大爺我,就是因為有這小習慣,今年九十八了,都還這樣堅挺,走點跑點都不帶喘氣的。”
‘啥?你管這叫飯後百步走?’
屬於孩提的身軀,在這完全可以稱之為拉練的步行上山途中早已經筋疲力盡,高秀也隻能在心裏表達對這“飯後百步走”的質疑了,嘴皮子是真的沒力氣在開合了。
轉身看著那遠的已經隻能看見模糊輪廓的桃竹,高秀一時乏了。
生活在桃竹村這個與世隔絕,差不多要大半年才會進一趟鎮子的小孤村,高秀可不是樂於安靜的那種小乖乖,每日吃完午飯後的大爺都會從自家房子走出去,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高秀反正就是知道了自家大爺不是什麼明白人。
桃竹村三十七口人戶,有十七口姓竹,十四口姓桃,還有五家姓梅的,就自己一家姓高,還是獨居在村子村子最為外圍的那塊,高秀就算是拿屁股來想也知道,自家也絕對不是什麼明白人。
尤其是在其他人戶其樂融融的時候,全家隻有自己和大爺,咽著白米飯就著豬頭肉的時候,高秀就更為的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說來有些不要臉,但就事實來說,這村裏,他還真沒見過誰家一天三頓,頓頓都能吃的,就算是最為最為有錢的桃竹村村長女兒的桃妍她家,也不見得頓頓都有吃豬頭肉。
於是在某次大爺午飯後例行的“飯後百步走”中,跟上了一條小尾巴,那就是不知死活的高秀。
“練功就是這樣的,你說你小子,當初鬧著要學,這才不過四天,你就想要死掉了的樣子,你大爺我可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看著高秀兩股戰戰,顫顫巍巍幾欲倒地的虛脫模樣,大爺臉上冷著說話,內裏卻是心疼的不得了。
“小狗子你先在這裏坐坐,你大爺我去去就回來。”幾步上前攙扶著高秀就地坐下,大爺看著昏昏欲睡的高秀,渾濁的雙眼中滿是心疼。
大爺安撫著高秀躺在一塊平鋪的大石上,運起潛修八十九載的玉足功提起內氣就向著這秋林的更深處行去。
大爺我啊,此番目的就是要幹掉之前就一直看著的小蛇,好在有生之年,給自家秀兒添些底蘊。
恍恍惚惚半夢半醒間,高秀不知睡了多久,又好像是隻打盹了一瞬間。
正反不過就是在一陣秋風吹葉落後,高秀睜開了雙眼。
“大爺,你回來了嗎?”
眼前的人影背光,陽光所投下在高秀眼中,襯的他隻有一圈陰影。
“你不是大爺?”
眯著酸澀的眼,即使身軀無力頭腦模糊,但就在自己所知,這桃竹村裏還真沒有眼前這小孩剪影般模樣的人。
“你是誰?”顫顫巍巍的撐起上半身子,高秀疑惑問著,那影子卻無聲無息。
“別動。”
而在高秀剛剛起身,試圖看清眼前之人麵貌的這一刻,那影子卻突然向前,伸手壓住高秀肩頭,一股高秀無法阻擋的巨力從他纖細的手臂發出,高秀一下就再是坐到了那塊平石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