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置身於一座奢華無比的庭院中。
這裏無疑正在進行一場歡宴。
天色尚早,太陽還未完全下山,卻已經沒了熱度,遠天之際渲染著難以形容的七彩雲霞,清風拂來,夾著臨近夜晚的微濕與涼爽。
宴席已開了多時,宴上這十幾位男子每人身邊都有一美貌婢女侍奉執壺。
他們多數衣著隨意,舉止懶散地倨於座塌之上,有的甚至****著上身,隻在肩上鬆鬆的披了一件輕薄寬大的外袍,要不是此處的種種奢華,以及他們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真的會讓人誤以為這是一些山間隱士。
一般來說,那些大型宴會規矩繁瑣,禮儀上又容不得馬虎,眾人難免感到約束;此種小宴正好相反,為的就是輕鬆自在,所以大家都極為隨意。
席間珍饈美食數不勝數,那誘人的香味混了酒香,在空氣中徜徉。
輕歌曼舞,極盡綺豔,靡靡的絲竹之音和著名貴的香料嫋嫋升騰,肆意地充斥在庭院的每一處。
樂伎們身穿飄逸的碧紗青衣,妝飾華美,眉眼間橫波流轉,紅唇輕啟,婉轉清吟。
一條細細的繩子高高懸係於兩側柱子上,足有數十米長。兩位身姿輕盈的舞者踩著繩子,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當兩人在那條細繩上翻騰、跳躍、交錯時,王韶風緊張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特別害怕她們掉落下來,賓客們也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連呼吸幾乎都停頓了。待她們平穩的錯過身,大家才算是將一顆心放下。
舞者忽而將身體繞成圓環,忽而又高揚雙袖,前腳踏繩,後足離繩,宛若在空中飛翔。
如此舞姿實是驚為天人,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不禁拍手叫好,王韶風也忘情的跟著鼓掌。
不想除了她其餘人卻並不附和讚歎,似乎這種反應正在意料之中,主位上的男人滿不在乎地環顧眾人一眼,慵懶的斜倚著座塌,唇角輕啟,懶洋洋地溢出兩個字:“斟酒。”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裏的時空突然靜止了,一切聲音都戛然消失。
這兩個字一出,所有人便如同被施了符咒一般,齊刷刷轉頭看向王韶風,那些眼睛裏有各種情緒,下人的眼神中寫著不安,驚惶,悲哀,客人們目光裏盡是同情,憐憫…
庭院中所有人停止動作,僵著身體,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
這本應是場歡樂的宴會,然而此時這裏的大多數人臉色都很難看。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做了什麼可怕的事?”她愣愣的打量著周圍,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裏發冷,縮了縮身子快要坐不穩了。
見她呆呆地,主位上的男人神色攸然變得尷尬和狼狽,他目光尖銳地剜向她,口中厲聲喝道:“愣著作甚,還不快斟酒!”
被他這麼一嗬斥,王韶風不由自主地執起酒壺,她哆嗦著手往那金樽裏倒酒,好容易才倒好,酒杯周圍卻已經灑出好多。
這時她發現坐在她身邊的那人,如同遇到救星一樣,她伸手攬著著那人的手臂,正想問他怎麼也在這兒,卻見一個極年輕的男子舉杯對他說道:“阿兄,導敬你一杯。”
那人不做理會,男子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憐憫的看了她一眼,頭一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王韶風不明所以,疑惑地轉頭,正好看見那主位上的男子冷著臉,對一邊的侍衛惡狠狠地做了個手勢,她還沒反應過來,那侍衛已經快步過來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