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心麵上無甚表情,雖然很想跟著景輕寒理智地勸一勸楊玄澈,但私心上,楊初心認為景輕寒的確是太過自我。景輕寒今日故意落單,隻是為了讓暗處的對方暴露,順便刺探一下他們的實力。這一招引蛇出洞,景輕寒一定沒有跟楊玄澈商量過。楊初心發誓韓希要是也敢這麼做的話,他一定也會像楊玄澈這般憤怒的。
楊初心早說過,景輕寒是個麵熱心冷的人,除了楊玄澈,他對誰都可以狠,甚至連自己,他都不甚愛惜。可是有時候景輕寒總會忽略掉一個事實,他是生長在楊玄澈的心裏的,他受傷,疼的是楊玄澈。
將心比心,楊初心還是開不了口。他抿了抿唇,望向景輕寒,輕聲道:“輕寒,你可能沒有考慮過樓主的感受。”
景輕寒聽到楊初心的話,麵色一頓,接著便不在乎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楊初心,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媽?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我可提醒你,今日這線若是就此斷了,我們的計劃也就泡湯,你也沒有什麼立功的機會。那麼你跟韓希的事情,就要再重頭商量了。”
啊,這可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威脅。楊初心果然麵露猶豫。
楊玄澈見著景輕寒又說服一人,臉色忽然變得晦澀起來,聲音越發低沉,“景輕寒,你狠。”
說完,楊玄澈默然起身,再也沒看眾人一眼,便獨自往後堂去了。在身份上來說,楊玄澈才是正兒八經的樓主,但是有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景輕寒在做主。就好比今天,楊玄澈的又一次退讓,再次在眾人麵前表明了,整個殺樓的大權到底是掌握在誰手上。
景輕寒見著楊玄澈走了,頓了頓,搖頭淡笑,“真是越活越成孩子了,這回我可不低頭。”
楊初心看著景輕寒,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景輕寒和楊玄澈在一起已經十幾年,中間免不了磕磕絆絆,也有過幾次的分分合合,到了如今,卻依然有著爭吵和對峙。楊初心想,等他和韓希老了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原本的甜蜜膠著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不能收斂的吵鬧和別扭。
“喂,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景輕寒對楊初心道,“你若是還想爭取這個機會,就聽我的。否則,你媳婦兒要是跑了,我可不負責再陪你一個。”景輕寒顯然很知道楊初心的軟肋在哪裏,幾次三番提起韓希,不得不讓楊初心顧慮。
楊初心思考再三,決定暫時先為自己考慮一下。反正別人家的愛人,別人都不心疼,他還瞎操什麼心?楊初心斂了心神,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景輕寒冷笑一聲,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群,忽然提高了聲音,有些刻薄道:“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樓主對於我們島上居然出現奸細這件事情,非常地震怒。這件事當然不能就這麼輕易罷休,就算你們現在把所有的奸細都找出來剁成餡,再丟到海裏喂魚,恐怕也不能逃過樓主的責罰。”
楊初心暗暗鄙視道:樓主的憤怒明明不在於此。
景輕寒又接著道:“所以,如果你們想平安度過這個危機,從現在起,把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聽進耳朵裏,好好地給我放在心上!首先,島上混入的奸細,一個也不許給我動他,免得打草驚蛇。但是,人一定要盯緊了,別讓他們搞出什麼幺蛾子!其次,後天的行動,我們照常出發。這次行動,大家都要聽楊初心的安排,每一個細節,都要給我小心一點!留在島上的,等得到楊初心的消息,再將這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處理掉!”
眾人皆是凜著臉色,景輕寒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躍躍欲試。
“兄弟們都給我聽好了,有人打到咱們家門口來,咱們不好好敞開門歡迎,也不像待客之道不是?”景輕寒慢慢起身,臉上露出嘲諷至極的微笑,“我倒要看看,王府的那幫奴才,到底是吃了什麼膽!小風!”
“是!”一直垂頭跪在地上的小風忙應聲。
景輕寒道:“你知道該怎麼做,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是!”小風道:“公子放心,小風以性命擔保,今天的狀況,絕對不會再出現。”
楊初心在景輕寒那張常年掛著溫雅的麵龐上看到了些許與之不相稱的嗜殺之意,心中一凜。每當景輕寒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緊接而來的,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然而楊初心已經做好了準備,為著一個男人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