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希兀自沉浸在自我幻想的疼惜中,聽見景輕寒如此說,登時愣住,“你……說什麼?”
“你聽得很清楚,不是嗎?”景輕寒看了韓希一眼,充滿同情,“楊初心可能命不久矣。”
韓希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開什麼玩笑,楊初心那麼強健的一個人,每次都能輕易把自己壓倒,力氣和體魄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倍,怎麼突然就“身患惡疾”了呢?
景輕寒歎氣,惋惜道:“楊初心在王府被囚的日子,被那總管文思才嚴刑拷打,再強壯的人,也頂不住。何況他身上原本就有舊傷,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成人形。楊初心如今重病在床,已經躺了月餘,救治無方。”
韓希整個人已經完全僵住,聽見景輕寒的話裏帶著惋惜和不舍,明白他這說的便是真話了。韓希心裏一抽,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你們怎麼照顧人的?怎麼拖了這麼久都沒能治好?他現在在哪裏?我想要見他!”
景輕寒道:“我不是說了,楊初心任務失敗,被樓主關了禁閉了。”
韓希登時大怒,“他都這樣了你們還關著他!有沒有點人性啊?難怪人說殺手皆是冷漠無情,果然不錯!我當初就應該帶著他遠走高飛!”
韓希一想到楊初心原本那麼陽光活潑的樣子,跟現今重症臥床又被關了禁閉的光景比起來,簡直是無比淒涼慘淡。
景輕寒皺了皺眉,“一碼歸一碼。楊初心受重傷沒有錯,但是任務失敗也是事實,樓主也隻是按規矩處理,並沒有故意為難。”
韓希卻道:“楊初心的任務失敗,是我造成的,你們要罰的話,也應該是罰我!快點把他放出來!你們若是沒辦法治他,就讓我帶著楊初心離開,青鸞山莊總能找到給楊初心救命的人!”
景輕寒笑道:“這可奇了,韓公子又非隸屬無機殺樓,就算真的跟此事有關聯,我們怎好拿樓裏的規矩罰你的?楊初心意誌不堅,受了誘惑,受點小懲戒又有何不對了?況且你一個外人,怎麼能對我們殺樓的規矩指手畫腳?楊初心是無機樓的人,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這裏。”
韓希語塞。
他的確是沒有什麼資格去幹涉人家內閣事物,但是憑什麼就可以耽誤楊初心救命?韓希望向景輕寒,見那人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韓希咬咬牙,半跪下來,“這件事錯在於我,求你放過他,不論你們提任何要求,我全都毫無異議。”
向來驕傲的韓希是從來不會向人認錯和哀求的,但是今天為了楊初心,竟然可以輕易地在景輕寒麵前低頭,也是一種無言的屈服。
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難堪,反而心裏還有些忐忑,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受他的求情。
景輕寒果然蹙眉,懷疑地打量著韓希,“韓公子又何苦如此,若讓外人知道了你為一個無名小子一再跟人低聲下氣,可不惹得江湖人上恥笑?”
韓希毫不退縮地迎向景輕寒探視的目光,理直氣壯道:“楊初心對我來說不是無名小子!我喜歡楊初心,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甘願!廢話少說,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景輕寒低頭輕笑,自言自語道:“果然還是個孩子啊,隻會憑意氣用事。”
韓希耳尖,聽見景輕寒如此評價,非常直接地表達了他的不滿,“我怎麼意氣用事了?楊初心病成那樣,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對著一個病人你們都狠得下心來,還有理了是不是?”
喲嗬,果然不過一瞬,脾氣又上來了。景輕寒好笑道:“既然來到這個殺手橫行的地方,韓公子怎麼還會天真地跟我們講道理?”
韓希道:“我以為你們人人都跟楊初心似的,即便是作為一個殺手,也是有著自己的原則和操守的,但是沒想到楊初心跟你們不一樣,他跟你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難怪他能在築月城生活那麼久,原來那才是真正適合他的地方,有人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