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心輕描淡寫道:“小傷,不礙事。”說著拉開他的手,把衣襟放下,重新掩住那傷口,好像韓希隻是在大驚小怪。
“楊初心!”韓希暗暗低吼。
隔壁的向榮龍豎起耳朵。
楊初心捂住韓希的嘴巴,在他耳邊輕笑,“小點聲,別嚇著人家。”
“……”韓希又不是傻子,他怎麼會不知道楊初心口中的“小傷”其實已經造成了內傷,看那傷痕,對楊初心造成的傷害隻重不輕。
剛才還那麼勇猛地掰柵欄,恐怕已經讓傷勢加劇了吧?而韓希卻還奇怪,明明有這力氣不逃跑卻在這兒磨磨蹭蹭,原來根本是力不從心。
而楊初心又故意開玩笑般地岔開話題,根本就是不想讓他擔心而已。
韓希心髒像被緊緊揪住,越發愧疚,連直麵楊初心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楊初心把他按在牆上,背後是冰冷陰濕的牢牆,前麵卻是楊初心火熱的軀體。韓希無處可躲,隻得默默垂下眼瞼,不去跟楊初心對視。
楊初心身體壓著韓希,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大掌捏著他的下顎迫使他抬起頭來,直至看見韓希眼底深藏的慌亂,一顆心柔柔塌陷,溫聲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我保證。”
韓希不答言,默默地感受著楊初心粗礪的手指摩挲在自己腮邊的觸感。
韓希知道,仗著青鸞山莊的身份,王府是不會把他怎麼樣的,關進地牢,也不過是小施懲戒,意思意思而已。
但是楊初心不一樣。
楊初心是刺客,犯的是死罪。被抓住,與死無異。
是他害了他。
韓希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自己一頭熱地倒追楊初心,他卻一退再退,不予回應。不是不喜歡,而是力不從心。也許他早就知道會出現今天這樣的窘境吧?
如果早知道,韓希無論怎樣,都會在及時地發現自己的異樣心思時,就離楊初心遠遠的。如果能好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他就不會將楊初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韓希愈想愈愧疚,而眼前這人卻仍毫無自知地對他柔情款款,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
韓希的愧疚逐漸演化成了自我厭棄。他推開楊初心,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幾步,背對著楊初心,“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楊初心不願從韓希口中聽到這種生分的道歉。楊初心知道因為自己沒有出言責怪而讓韓希更加歉疚,但是楊初心正因為心疼他,才不忍心說任何重話。可是楊初心卻不知道要怎麼告訴韓希,其實他早就預想到會出現今天的狀況,而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心甘情願,所以韓希根本不必介懷。
楊初心跟著走了過去,想要拉住韓希,而韓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不理他,眼見著楊初心伸手出來,稍稍側身,躲開了他的拉扯。
今天韓希的別扭跟往常不一樣,何況在這樣縛手縛腳的窘境裏,將他哄回心轉意的難度就升級了。
楊初心垂眼,思量了片刻,忽然痛苦地彎腰,捂住腹部,隱忍地呻、吟了一聲。聲音要輕,不然顯得做作;但是不能太輕,不然韓希聽不到。
但是楊初心顯然在這方麵練得爐火純青。
韓希果然情急,立刻伸臂去扶住了他。
楊初心便順勢倚靠在韓希身上,悄悄地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韓希小心翼翼地扶著楊初心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安坐,他身上沒有帶藥品,牢獄裏也沒有清水供給,韓希無法可想,隻得在一旁幹著急。“你怎麼樣?要不要緊?不是說小傷嗎!”
楊初心虛弱道:“本來是小傷,但是你不理我,傷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