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說完這四個字,楊初心竟然覺得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是啊,早就陷進去了,在不知不覺中,情不自禁。
雖然依舊死死咬著不肯鬆口,可是心裏早就默認了韓希。不然他怎麼會縱容兩人之間,親密到這樣的地步?
景輕寒麵色嚴峻地打量著楊初心,好像忽然不認識這個人了,“楊初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景輕寒在很短的時間裏已經直呼他的名字兩次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狀況。楊初心卻看著他手裏的酒壇,問道:“能先把那東西放下來嗎?”
景輕寒歎氣,把酒壇擱在院裏的石桌上,然後緩緩坐下,擺出長輩的譜兒來。
“我虛長你幾歲,見得比你多些,有些話不得不勸你。”景輕寒原本都要打算離開了,沒有準備那麼多苦口婆心的長篇大論,可這乍然聽到如此驚訝的消息,又不得不操心起來,思考了良久,才慢慢道:“我知道你從小就是一個要強的孩子,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你很得他器重,這點我是看在眼裏的。隻是畢竟你當初離開我們才十二歲,很多道理我都來不及教你,所以難免走了歧路。楊初心,才剛也說過,你給自己的起的這個名字,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初衷,你還記得你是為什麼來到這裏的嗎?”
“我記得。”楊初心垂眸,不去看景輕寒痛心疾首的模樣。
景輕寒扶額,“你現在在興頭上,還沒什麼。等將來你就知道了,兩個男人在一起,比其他人要艱難得多。我如今勸你,隻是本著一個哥哥的職責,希望你不要怨我。你身負重任,又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宜橫生枝節。若是稍不留神,出了差錯,是要萬劫不複的。我知道你現在聽不進去,但還是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再仔細想想。”
楊初心苦笑,“我以為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也不會是你。”
景輕寒長長地歎了口氣,“我隻是希望你過得好罷了,你現在跟那韓希到什麼程度了?收手還來不來得及?”
楊初心淡淡道:“我們沒有發生任何事。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所以不會跟他有任何瓜葛的,也請你不要把他牽扯進來。”楊初心望著景輕寒,斂下所有的表情,“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功虧一簣的。這個任務不單是你們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至於其他的……”
“你又犯倔了。”景輕寒每次看家楊初心這副樣子,就知道再說下去也隻是多費唇舌罷了。
楊初心沉默不語。
景輕寒轉身背對著楊初心,忽然道:“你真的非他不可?”
楊初心見他鬆動,悄悄垂眸,暗暗想著韓希以前在他麵前裝可憐的姿態,學起來也是像模像樣,“你不用可憐我。如果隻是因為任務,我可以向你發誓,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失望。”
“你胡說什麼?我們一定會保你平安無事!”景輕寒皺眉,轉過頭來,“如果你真的心悅於他,我……也不會反對。隻是希望你再考慮清楚……”
楊初心知道景輕寒心軟,就等著他這句話,此刻聽見,不由得微微一笑,“謝謝你,輕寒。”
“沒大沒小!叫哥!”景輕寒回身就在楊初心的額頭上狠扣一個響栗,“臭小子!一樁未了又來一樁,小時候也不見你這麼煩人。”
楊初心道:“你別管我,就不用煩了。”
“找打是吧?”景輕寒瞪他,“別以為就這麼完了!這件事我一定會回去跟他說的,你就等著回去領罰吧!”
楊初心笑道:“你若是讓他罰我,我還寧願死在外麵。”
“又胡說。”景輕寒笑罵,此事就算暫時揭過。他頓了頓又道,“我也該走了,此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自己保重。還有凡事以自身安危為重,若是不能,千萬別逞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知道嗎?”
楊初心有些不舍,收了笑,凝重地點點頭,“你也保重。”
送走景輕寒,楊初心把沉沉的酒壇子抱進屋子裏,自己則坐在桌邊,等著韓希回來。
楊初心也想不通韓希既然送來了東西,為何招呼也不打就走了?難道是因為看見景輕寒的緣故?
那也不對,按照韓希的個性,應該會跳進來大聲質問這是何人才對吧?
楊初心百思不得其解,默默地對著酒壇子發呆。想到方才跟景輕寒的一番談話,又覺得煩悶,眼見著今夜是難以入睡了,幹脆從床底下把一個包袱拖出來,摸出裝有暗器的盒子,把那一枚枚銀色的菱形飛鏢拿出來,在燈下慢慢擦拭。
未雨綢繆才是正事,他才不要被這些兒女情長迷住心智!
可是直到天亮,楊初心都沒有見韓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