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須發皆白的老者,身著銀線繡邊的白衣,右手輕捋胡須,不住的搖頭。
“怎麼了邙先生,他的傷有什麼問題嗎?”問話之人正是輕舞,知道他是黑城有名的大夫後,對李悠然身上的傷也鬆了口氣,不為別的,李悠然再怎麼說也是無極國的皇帝,她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因為傷勢過重而成日躺在床上的。
“本來這毒不算什麼,但耽擱太久,一些毒氣已經深入髒腑了,確實比較麻煩。”邙先生鬆開手,隨即在銅盆裏洗了洗,然後坐到桌旁開始提筆寫藥方。
眼見輕舞神色一凜,他則嘿嘿一笑,不在意的繼續說道,“雖說如此,但這點小毒害難不倒老夫,隻是要多費些時間罷了。”
“真的嗎?”輕舞麵上一喜,心裏也跟著鬆了口氣,但隨即想到李悠然肯定要急著趕回無極的,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多呆,“可是我們時間緊迫……”
“放心,隻要將髒腑的毒素驅除,就沒什麼大礙了,其他毒素可以用藥物拔除,也不算麻煩。”似乎知道他們的顧慮,邙先生做出解釋後,吩咐跟身邊的藥童去取什麼東西,而他自己則留在房中,從隨身的包袱裏拿出一個木盒。
“接下來我要用銀針拔毒,姑娘還是回避的好……嘿嘿……”邙先生嘿嘿一笑後,幾步走到床前,開始去扒李悠然的衣服。輕舞哪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趕緊出了房間,按照邙先生所給的藥方吩咐其他人熬藥去了。
正巧遇見在亭子中看書的子桓,她便坐了下來,呆呆看著水塘中的粉色蓮花。當初逃離無極後,她心裏對李悠然自然是怨恨至極的,恨他的不理解,恨的不信任,心想就算有天大的事兒也不會再去無極。
可是現在,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當初心裏的那些怨恨早已消除的七七八八。人生在世,哪有人會不犯錯,而李悠然也確實一改以往的態度,對她不說好的出奇,但起碼也已經認了錯,想要挽回以往的過錯。
但自己真的要跟他走嗎?輕舞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她當初不願留在無極皇宮,多半還是因為那裏不自由,禁錮了自己的行動,所以才會想盡辦法離開。最後自己是離開了,也獲得了想要的自由,按理說應該高興才對。可這麼多年下來,高興的時候雖然居多,但夜深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要說心裏不空虛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個人,真的還要再選李悠然嗎?他身為一國之君,女人自然是多不勝數的,而作為從後世而來的女人,她肯定容忍不了。以前的她可以不管,可是現在她真的還能容忍嗎?答案不言而喻。
“娘親……”子桓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身體也跟著靠了過來。
輕舞順勢將他摟進懷裏,“桓兒怎麼了?”
“桓兒看娘親認真的樣子,不知在想什麼事情?是在擔心爹……爹爹嗎?”經過這幾日的接觸,子桓總算熟悉了這個稱呼,對李悠然這個爹爹也是大為滿意的額,臉上的喜色也越來越多,甚至少了以往的那一抹深沉,變得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多了種純粹的天真。
“爹爹……”她輕聲嘀咕,暗笑自己五年來的疼愛和照顧還抵不過剛相認的爹爹,但她嘴上什麼都沒說,隻是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桓兒真的想去無極嗎?”
子桓猶豫了一下,片刻後老實回答,“娘,桓兒想去無極看看,看看爹爹住的地方……”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生怕輕舞會生氣似的,一邊說一邊低垂著頭打量輕舞的神色,見輕舞並沒有真正生氣,方才抬頭。
“哎。”輕舞隻是歎了口氣,片刻後說道,“可是娘親並不會跟在你身邊,以後隻能由爹爹一人照顧你……”不管怎麼說,桓兒是她一手帶大的,怎麼忍心就這樣讓他跟著李悠然走呢。
“娘,桓兒知道。”子桓從她懷裏鑽了出來,“娘親對桓兒很好,桓兒也舍不得離開娘親。但是,桓兒知道爹爹有許多娘親都沒有的本事,所以桓兒想跟在爹爹身邊,讓爹爹教我更多有用的東西,以後就能保護娘親,不讓娘親受別人的欺負了。”他的小臉滿是堅定,讓輕舞也是一怔。
雖然不舍,但還是讓他去吧!
仿佛決定了什麼似的,輕舞也不再勸說子桓,反而說起了別的事兒,“桓兒,娘親跟爹爹有過約定,你隻能跟在爹爹身邊五年,等到五年後,娘親就會將你接回康城。這段時間,你跟著爹爹好好學習,一定要聽爹爹的話,知道嗎?娘親如果有時間,會去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