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如霜受到一點傷害，我發誓，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你們全部！”我憤恨的說道，指尖嵌進了拳頭。
張臣對我敬了個軍禮，笑嘻嘻的道：“那我等著！”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了，隻有手上的刺痛，提醒著我剛才的一切並不是夢。我鬆了一口氣，剛想坐下，然而那個剛才一直站著不動像是丟了魂般的王鳴，卻忽然笑了起來。
麻煩，從未有過停歇的時候。
還沒等我跟吳子明反應過來，王鳴已經快步衝進了裏屋，下一刻，兩個女人的尖叫聲同時響了起來。我心頭一緊，也跟吳子明衝了進去，這個狗 日的，還想對他的妻子和女兒下手嗎？
等我們進去時，王鳴正在床頭上瘋狂的吞咽著什麼，床下散落著一地藥盒。他的媳婦摟著小女孩，眼裏滿是絕望和心疼。看到我們進來後，王鳴吞咽的動作慢了下來，溫柔的看了他的妻女一眼後，盯著我們說道：“那個張臣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他說的沒錯，就算是殺了那兩個犢子，我也不後悔。他說的沒錯，我確實很感謝他，讓我在生命最後的盡頭，找回了失去的尊嚴。”
“尊嚴？尊嚴那東西需要拿命來證明？”我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殺了人，那就得拿命來還！你死了沒關係，你老婆怎麼辦？你兒子怎麼辦？你不是想看到他出人頭地那一天嗎？為什麼不忍一忍？”
聽了這話，王鳴愣住了。但就在這時，他媳婦卻走到了他身邊，用粗糙的手握住了王鳴的胳膊：“沒事。不管咋樣，俺都會陪你的。其實你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俺看見你洗那件帶血的衣服了，你沒洗幹淨，俺還幫你再洗了一遍。”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那個女人接著說道：“孩子他爹，俺知道你這些年來過得很苦，但沒事，不管咋樣，俺都跟著你走。強子那邊你也不用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不管他以後是好是壞，都不會怪你的。”
王鳴停了這話，肩膀不住的抽動，一把摟住了他媳婦。我站起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喃喃道：“瘋了，都瘋了…..”
我從小到大一直信奉一個人生哲學，那就是萬事忍為上，笑到最後的人才是最開心的。這種觀念體現在我生活的很多方麵，比如打撲克時，我一直都喜歡把大鬼小鬼攥在手裏，等著最後的一擊斃命。忍，有這麼難嗎？
王鳴摟著他的妻子，抬起頭來看著我，有些哀求的說道：“白警官，我知道我犯下了很多錯，可能會坐牢然後被槍斃，可是我不願，我到了地下後，我沒法跟我老漢說。
你也別想著帶我去醫院然後把俺逮起來，俺這有刀。你能不能把俺老婆孩子帶出去，俺不想讓他們看見俺最後的模樣。還有，正廳沙發地下有6w塊錢，那是俺從王大誌家拿來的，他弄死了俺四頭牛，按價錢來說，正好6w。你能不能把這錢給俺兒子送過去？”王鳴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連鄉音都忍不住了。
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麼呢？吳子明一把抱起了那個正在哭的小女孩，在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中，王鳴的老婆卻沒有跟過來。猶豫了很多次，我最終還是沒有進那間屋子。
吳子明也將熟睡的莫雨涵叫起來，簡單的說明了下情況，兩個人看住了小女孩。我走出門去，就這麼倚著土牆，點上煙抽了起來，腦子裏一會是王鳴那份憤恨的模樣，一會是小女孩哭泣的臉，一個念頭止不住的在我心中浮了起來：如果我是王鳴的話，我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