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鳳雪傾所料,容家滅亡之事造成的影響剛有緩和之象,朝中去調查二皇子受襲擊並且失蹤之事的朝臣就呈上種種證據,證明其幕後黑手與太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安成帝對於此事暫時引而不發,先禁了太子的足,另外派王明義——即雲楚的舅舅以及傅丞相傅朗之子傅子燕再赴故地徹查。
鳳雪傾依舊安然坐於淩雪宮中,一邊聽著事態的發展,一邊細賞著要送去雲府的聘禮。他心裏太清楚安成帝會放雲雍全家離開是篤定他與雲楚大婚時他們定會回來,到時候再將赤雍王妃等人留下,他自是高枕無憂了。可惜,他沒想到,這一次,雲楚成了雲家的棄子。他眸色一冷,他鳳雪傾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子,怎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利用完拋棄!
“幼柏。”
某個被叫到的人立刻振奮精神,站直了身體巴巴地問道,“殿下,你叫我?”
“昨日父皇送來的雪頂雲霧不錯,你給憐郡主送過去。”
“是。”幼柏眨眨眼,盯著說完話兀自沉思的主子,想了想,還是沒抬腳步,釘在原地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殿下,我們就送點茶葉過去是不是太小氣了?”
幼柏的思想很簡單,當初看到雲楚暈倒在紫竹林,他可是結結實實補了兩腳的,加之之後鳳雪傾的蠱毒能夠抑製也多虧了雲楚,因此一直十分愧疚和感激,得找個機會討好未來皇子妃,免得人家嫁進來後記起舊仇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
鳳雪傾抬了一下眼皮,略略思索後便道,“將廚房新做好的那盒桂花糕也送過去。”
“……”得,越來越寒磣了,“殿下,要不要再送點珠寶綢緞什麼的?聽聞赤雍王走的時候卷走了府裏好多家產,咱們作為憐郡主的婆家,得給她撐腰啊!”
“可以,記得顏色挑花哨一點,她不喜歡那些風花雪月詩情畫意的東西,你怎麼好看怎麼挑。”鳳雪傾說完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幼柏,下一刻,吩咐準備筆墨紙硯,刷刷寫下幾個字裝進信封裏密封,交給幼柏,說的時候語氣還有些嫌棄,“你也穿得花哨一些,別礙了她的眼。”
幼柏:“……”
“最近我的消息有些滯後啊!”石室中,一聲長歎,仿佛無數的鮮花飄零,整個世界落英繽紛,男子懶洋洋地斜靠在火紅色的血玉石床上,血玉如火的溫度被他冰冷的肌膚源源不斷地冷卻,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叫鳳止和樓心柔有些受不了。
樓心柔忍不住往後挪了挪,可又舍不得遠離這個她仰望、盼望了一輩子的男人,下一刻,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瞬間身體大把大把的汗水浸透衣衫,但又是一刹那,如落冰窖,反反複複,任你內力再高深,身體再好,也無法長時間忍受,她強忍著矛盾和不適,抱拳說道,“恭喜鳳爺,一切如您所料。”
鳳傾闌輕笑,“如我所料?”他看向鳳止,“鳳流年,你說我該高興嗎?”
鳳止麵無表情,一張銀色的麵具發著幽幽的冷光,“鳳爺神機妙算,全在預料之中,並無驚喜之處。”
“說的也是,赤雍王其人,果真是冷血無情。”
樓心柔不知鳳傾闌此話是裹是貶,“鳳爺,若不是如此,當初出事後赤雍王又如何能做到這般絕情,令鳳妍白白占了那麼大的便宜。”
鳳止接口,“蘇錦年當年受鳳妍指使假扮王惟芳的師兄何簡宜進入王府,挑撥赤雍王夫婦,其實真正的何簡宜早已死在路上,原本是為了防止雲楚出世,卻沒想到赤雍王還是允許王惟芳生下了這個孩子。”
鳳傾闌分明不高興,似笑非笑的表情,“赤雍王至如今都沒查清愛徒的身世,有隔閡難免,可惜了,蘇錦年對某人一往情深,即使有籌碼在鳳妍手裏,也是決計不會碰王惟芳的,雲雍恨了那麼久,卻不該讓我的愛徒受了那麼多苦,做師父,哪能眼看著他們逍遙自在,什麼代價都不付就以為一筆勾銷了。”
至於什麼養育之恩大於天,對於沒有被好好養過育過的鳳傾闌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樓心柔咬牙,什麼叫沒付過代價,之後蘇錦年假死離開王府,雲楚一離開赤雍王妃就瘋了,雲雍也整整痛苦了八年之多,這算巧合?打死她也不信,分明是蘇錦年對赤雍王妃下的毒,用來給雲楚報仇的。明明一切都是他設計的,最後卻又為自己親手造成的苦主打抱不平,蘇錦年也是個猜不透的主兒。
她心裏再不讚同,也不敢撫了鳳傾闌的意,“鳳爺的意思是……”
鳳傾闌嘴角勾著一絲玩味,眼裏卻毫無感情,原本他花費那麼大的心思替他們躲過慶安公主的求婚,逃過鳳融九的算計,是為了給她一個方便一點的環境,順帶感受一下親人的愛,將她那稀奇古怪的陰暗念頭給統統丟出腦子裏,哪知對方卻是一有機會,就將他的愛徒拋下的徹徹底底,豈不是讓那孩子更喜歡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