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瞅瞅屋子裏,翻翻櫃子,想起自己這幾天剛剛曬好的竹葉,前幾天泡了茶,連自家師父都喜歡,不由得美滋滋拿出來獻寶了。
“無雙,我這裏沒什麼好茶,不要嫌棄啊。”
傅雪琛將杯子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竹葉特有的清香飄來,他笑道:“怎會,雲姑……阿楚的茶最是降火,在夏季喝甚妙。”
“無雙喜歡的話,我包一些送你。”雲楚得了誇獎,瞬間心情好了百倍,笑眯眯地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哦,獨此一家。”
“如此,麻煩阿楚了。”
“嘻嘻,你不用這麼客氣啦。咱們不是朋友嘛!”
“……”傅雪琛看著透綠的清茶,還未入口,卻莫名嚐到了一絲苦味。
雲楚放下茶壺,施施然走進屋子,留下傅雪琛一人苦笑,他這是怎麼了?忽然眼前一暗,就見一襲白衣如雪,坐在他的對麵,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壺,晃了晃,微微一笑,卻是沒有說話。
兩人相對無言。
竹林下,兩個男人,
一個青衣如玉,從容優雅,仿佛此間一人。
一個白衣如雪,淡然自如,猶如天地之尊。
雲楚看著,有種錯覺。
一個竹苑,實在太小太小,容不下兩個如斯尊貴的男人。
他們的麵前,此刻正多出了一個棋盤,也隻有他們知道,下的是什麼棋。
從此注定一世朋友,一生敵人。
“茶葉包好了?”傅雪琛率先移開目光,轉向雲楚,溫溫地問道。
“……嗯。”雲楚遲鈍地點點頭,忽然又大聲說道:“你們不許動!”她急急忙忙地跑回屋裏,抱了筆墨紙硯出來,“等等我哦,不許亂動。”
鳳傾闌挑了挑眉,倒是沒幹出什麼讓自家小徒弟跳腳的事。
傅雪琛自然是乖乖坐著,更不會讓小姑娘難過了。
於是兩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在竹林下整整坐了半天,隻為了眼前的小姑娘不明不白的一句話。
“畫好了。”雲楚鬆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脖子,樂嗬嗬地把畫遞上去,“你們看看。”
竟是將他們對麵而坐的模樣畫了下來。
傅雪琛再次哭笑不得,確是認真地看了一遍,“筆法雖青澀,但小小年紀,畫成這樣已是不錯了。”
鳳傾闌則是十分自戀地來了一句:“還成,有為師的風範了。”
雲楚笑得傻傻的,畢竟被兩個如此出色的男人這樣評價,作為一個才十二歲的鄉村小姑娘,沒有當場跳起來,已經很自製了。
“阿楚,再提一句詩吧。”
對於傅雪琛的要求,小姑娘自然忙不迭地點頭了,“提什麼呢?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鳳傾闌搖搖頭,“這是前朝封王後給獨孤皇帝題的詩,之後廣為流傳,美則美矣,卻無新意,愛徒自己編一句吧。”
雲楚眨眨眼,隨後拉下了臉,“師父,徒兒……”在鳳傾闌險險的目光下,小姑娘閉上嘴巴很認真的想啊想啊。最後變成了傅雪琛和鳳傾闌下棋,雲楚小姑娘蹲在一邊想詩句。
棋場上廝殺,棋場外淡然,最是適合兩人現在的狀況。下了三局,輸贏各半,兩人皆是驚歎,此生不曾遇過如此敵手,麵上卻兄友弟恭,笑裏藏花的。
“對了,這茶——可有取名字?”
鳳傾闌掃了一眼一邊躲著苦思冥想的小徒弟,落下一子,“不曾,她不愛那些附庸風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