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瀝和冰璃乃是同胞兄妹,而在當初二人關係甚篤,豈不知發生了何事,今日他居然專程回天界說出這番話,真是匪夷所思。不僅天帝,包括所有仙家在內,尤其是坐在天帝身旁的天後,詫異極了。
她望著那長相與冰璃有幾分相似的男子看的出神,怎麼也想不通,汶瀝為何要阻止她勸說天帝將冰璃放出。
“汶瀝,冰璃公主乃是你的親妹妹,放著親妹妹不管離開三界飄搖在外本宮並不想管,可是為何你又說出這番話來?”
汶瀝微微欠了個身,輕聲說道:“雖說冰璃是我親妹,可是在天界之中又何來手足之情?那些都是凡人們做的一套,想必天後娘娘也十分清楚,那不過是個虛假的稱呼罷了。”
在汶瀝的內心深處可從未將冰璃看作是自己的親妹,如若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她的事而大怒得罪天帝陛下,從而被派往了南海駐守去了。當時汶瀝年輕氣盛,又是個不服輸的性子,這樣的安排他雖然很不服氣,但見到眾仙家一致的口徑和神情,當場甩袖憤怒離去,臨行之時冷聲在淩霄寶殿上說,有生之年,他絕不會再踏入九重天一步。
果然自此之後,無論天界舉辦怎樣的大典,他都未曾再次出現,久而久之,便被許多人淡忘。
而如今,這將被淡忘之人卻又忽然的出現,攪亂了天後精心策劃的一切,著實讓她心中鬱結。
那悠揚的清風輕掃起汶瀝的臉頰,吹動那一頭如大海般勘藍的長發,他的視線雖然轉變的有些柔和,但臉上卻依舊不曾掛著笑容。
他說:“天帝陛下,倘若是因為一顆碧霞珠而要讓冰璃破封而出,這大可不必,她所修行之法術雖然是純淨至極,但尚達不到淨化碧霞珠之效,更何況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被封印住,所耗損的靈力又豈是幾日能夠修複若要等到她修養完畢,恐怕等她修養完畢,伽箬的大軍也早已逼至了。”
此話一出,就連天後也變了臉色,低聲哀歎,她又豈不知汶瀝所言句句屬實,隻不過為了能夠將冰璃從封印之中解救而出,也隻有這個法子,想不到竟然被汶瀝一語道破。再看那藍衣藍發男子,忽然覺得心生厭惡……
“汶瀝,你憑什麼說冰璃沒有能力將碧霞珠淨化?或者說,你有何法子能夠代替冰璃?”
有幾位仙齡尚短的小仙向汶瀝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甚至有幾位的眼神之中飽含著憐憫之情。出言不遜頂撞了天後娘娘,這樁罪責可不是平凡人能夠擔的起的。
“不知道陛下和娘娘可否聽過幻若流蠱?汶瀝不才,前幾年在三界外遊曆之時湊巧得到了一株……”他半眯起眼瞳,十分慵懶著說道。
幻若流蠱?那是什麼東西,為何從未聽過?
大概是什麼珍貴的仙藥罷,三界外什麼東西沒有。
但單憑那從未聽說過的仙藥就能夠將碧霞珠在凡間幾十載的汙濁之氣全都清散麼?
什麼清除汙濁之氣,那不過是天後娘娘的一麵之詞罷了,不過是碧霞珠在仙妖手中過了一過,有了自身靈性化身為人罷了,靈珠都化身成了人,原本的功效自然大大減半,天後想要的隻是將那自成的魂魄打散的方法。
那,和汶瀝又有何幹?
這我豈會知道,大概是仙之間的鬥爭吧,這麼多年來,難道你還未看透麼?
仙的鬥爭?仙不是都該無欲無求潛心修道麼?
話雖是如此,但都是以肉身修行,這世上的欲尤其是凡身肉體所能抵擋的,仙和凡的差別,不過是魂魄的體現罷了。
沒有任何仙家看見,就在他們爭執著該如何淨化碧霞珠之時,遙遠的天際跳竄著兩個稚嫩的童子,他們嬉笑著俯瞰而下,以最透徹的神情觀望著淩霄寶殿之上所發生的事,且又在暗處偷笑。
滴答,滴答,滴答
拾霜抬起頭來,望著天空那飄起的綿綿細雨,心中沉浮而出的那一絲悸動終究被飄落的雨所覆蓋,輕垂下眼簾來,盤腿而坐,強行的壓製住心中的怒火,漸漸歸於平靜。
她被天後壓進天牢已經有數日,這些日子裏,她清楚的想透了許多事,包括林瑤華,那從未正眼瞧過自己的男子。
一直以來,她付諸的真心絕不比言偲要少,在她看來更甚於言偲,可不知為何,林瑤華的那顆心始終就懸在她的身上。在月華山如此,琅桓皇朝也是如此。如今想想,也許在遇見林瑤華的第一眼,她便已經被那驚鴻一瞥所深深吸引,乃至無法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