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害怕,當言偲知曉真相回憶起林瑤華之後就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留下他一人孤獨的老去,孤獨的站在崖邊望著夕陽落下。
那一夜,苦無之地下了一場大雨,根據那些妖所說的該是千年來下的最大的一場雨,淅淅瀝瀝讓人心中滌蕩起不安的情緒。在殿外,站著一抹修長的身影,一襲銀色長衫上綴著一串紫色的長珠,風動而隨之擺動著長長的流蘇。
那垂直在腰際的銀色長發上沾滿了冰冷而又巨大的水滴,一滴又一滴從頭頂上一直向下滑落。有雨落在他眼角,順著那纖長的眉毛一直向下,落進了嘴裏,冰冷的有些苦澀,就像是在仙霞洞時偷偷溜出去是被雪砸時的感覺。
“偲兒!”他輕聲呢喃,嗓音中帶著嘶啞與頹然,那樣的聲音可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就像他此刻的那顆心,從未像今日這般的冰冷。一直墜落到了穀底,帶著霜寒和冰冷……
想不到,他苦苦追求和守護的那個女子,在他不經意之間已經悄悄的溜走。怪隻怪,他的心由始至終都隻是偏向仇恨,偏向為母報仇。在言偲和母親之間,他毅然的選擇了修煉報仇。在女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在她雙目失明又失去記憶的時候,他並沒有挺身而出,而是悄悄的躲在一旁,當言偲伸手想要林瑤華淺淺拉一把的時候,他卻又把她狠狠的推開。
“你是?”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冰冷的口氣,冰冷的扭過頭不去看她臉上絕望而又受傷的表情,強忍住心中的傷痛,逃離。
“你是誰?”
他悄悄的躲在地牢外很遠的地方,就是為了偷看她一眼,可是他沒有料到,她的聽覺居然如此靈敏,大聲的說:“你為何要來看我?我們又不認識。”
竟不知是耗了怎樣的力氣才開的口,卻又頹然的垂著頭:“我不過是路過罷了,聽見這兒有聲音,才上前來看看,我們確實毫不相識。”
他多想告訴她,他就是那個人,就是在天華山倉皇逃去卻仍舊對她十分想念的男子,他真的想要告訴言偲他愛的人一直都是她。
是誤會或者是芥蒂,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是他親手將言偲推向伽箬的懷抱,甚至是他興高采烈的帶著伽箬的魂魄,帶著送給他們做賀禮。
“不……”他嘶啞的說道,“我絕不會,再鬆開你的手。”
天空之上響起一道驚雷,男子目光溫和的看向燭光燃盡的裏屋,那裏正安詳而又平淡的躺著一名女子,她呼吸勻稱且清晰,睡得很好。
“是誰在外麵?”原本閉目睡去的女子忽然睜開眼坐起,摸索著穿起外衣,“誰?”
吱拉一聲,門被推開了,言偲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還有那起伏不均的心跳:“是我。”聲音清雅的猶如雪山上的蓮花,綻放時帶來一陣濃烈的馨香,“我是林瑤華。”
熟悉卻極其陌生的三個字像一道閃雷狠狠的劈向獨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她愣住,半響才問:“你究竟是誰,為何我會覺得你名字十分熟悉,但我卻不記得你。”
“哎。”他低聲歎息,“你是不該記得我,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那個陌生的男子為何要對自己說對不起,難道他們二人真的相識過?隻不過被她遺忘了:“抱歉,我的腦子被撞擊過,忘記了許多事,你能告訴我我們是如何認識的嗎?”
林瑤華苦澀開口,雙掌附向身後:“此事不提也罷,都是些久遠的舊事。”兩年前皇城中的那一次邂逅,天下第一美女言偲與妖嬈的茗煙樓頭牌第一次相遇,是在廟會,在那香火最旺盛之時,她遺失了一塊隨身的錦帕。
而就是那驚鴻一撇,他便將那清麗身影記在了腦海中:“你的帕莫要再丟了。”臨行時的一句話,林瑤華永遠也不會忘記,當他垂目而下時,女子嘴角揚起的青澀微笑,還有那通紅又羞澀的麵容,真是讓人歡喜。
“公子?”言偲開口問道,“公子在想些什麼?我想從公子口中得知一些往事,也那麼難嗎?”
不,不是難,而是不敢開口,不敢讓她再回憶起那些被他所傷的日子:“不,你想要聽嗎?如果願意,我便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