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救他不過是為了滿足增加修為罷了,他是有目的的。但而後漸漸相處下來,他似乎有些轉變,變得不再那樣邪惡自私,變的溫和善良。言偲能夠肯定的是,剛才救她,絕非為了他自己,而是因為她。
她的心腸本來就軟,又怎能夠無睹七曜對她的關懷,但她不知,男子究竟是真還是假,其實她也不想知道,對於她是出自真心,還是另有企圖,但在剛才那一瞬間卻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就連言偲自己也不知道這淚究竟是為誰而流。
有一縷陽光落在圓桌上,在那放著一隻小小的瓶子,瓶子裏裝著的是七曜乘著黑夜尋來的露水,這種露水似乎與早晨第一縷陽光之前的晨露大不相同,隻有特殊能力之人才能夠尋找到的露水,每日他都會給瓶子裏換上新的,七曜說這露水能讓女子心情平靜,又有凝神的效用。
第一次,當他拿著瓶子走進房內時,還未來得及將瓶子擺放到桌上,言偲便冷聲的叫他離開,而當他前腳剛剛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言偲伸手摔爛了七曜尋找了一晚上的露水。
第二次,他換了一隻雕刻著荷葉的木瓶,憨厚的笑著,將木瓶放到了窗子前的桌上,言偲依舊沒有給他好的臉色,當著七曜的麵把瓶中的露水倒在地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露水落下時的模樣,呈現出淺藍色的半流動液體,帶著自然而又清新的芬芳,嗅上一嗅,肺腑間都湧起一股悠然的香,但當其滴落在地,卻又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第三次,第四次,言偲已經完全記不清男子究竟執著了幾回,才讓她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提議可以將瓶子放在桌上,但七曜絕不能再踏入她的房門半步,那一次他點頭答應了。而後就真的再也沒有踏過那扇門,除了這次她忽然生起病,才破了例。
咚咚咚正在言偲望著那瓶子出神時聽見門外有人,輕聲問了一句,才知道又是他。
不過這裏是七曜的舊宅,隻有他們兩人居住,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其他人:“進來吧。”她起身,有些艱難的抓起被上幾件外衣,披了一層又一層。
七曜小心的跨過門檻邁進,那長長的淺灰色衣擺垂過門檻,沾了一些細灰,頓時將衣擺邊那一圈細細的菱形紋案籠上了一層灰,遮蓋住原本亮麗的金色。
“怎麼起身了?快躺下吧。”七曜手裏捧著一碗藥,升騰起的熱氣看著十分的滾燙,但他卻像沒事一般,長指緊捧著,幹淨的臉上落下一點灰色,“藥熬好了,等涼一些就喝了。”
其實言偲早就不討厭眼前這男子,可不知道為何,見到他時總是喜歡扳著張臉,和他對著幹:“不必了,喝了你熬得藥,還不知道能否活到明日我看還是順其自然。”
七曜再笨也能察覺到對於自己言偲似乎還有所抵觸雖然比起最初已經好了太多但她好像還是沒有好感。臉色一紅尷尬的回:“放心藥裏沒毒,都是一些補氣的草藥,你若是不信我,我喝給你看。”
“慢!”
“現在你能信我了?藥……藥有些苦,但你們人類都常說良藥苦口,捏緊鼻子咬牙一口就能吞下。”七曜大灌了一口,碗中藥湯本來就少,被他那麼一口下去就隻剩下一丁點,一眼瞥見女子在偷笑,就知道自己似乎又有哪裏做錯,低頭那麼一看,羞的頓時紅了臉,“我……你等等我再去熬一碗,正抱歉,剛才不留意喝完了。”
“七曜,你等等。”
“言偲姑娘是否還有事?”
她考慮了半日,咬著牙擠出一句話:“我原諒你了。”
“恩?”
言偲有些氣急,沒見過這樣憨厚的榆木腦袋:“我是說,我不打算找你報仇了。白穹的死跟你沒有關係,都是它幹的。”
“它是誰?”
“它?它是藏在公子心中的魔性,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公子殺人奪命也許並非你的本意,妖也有好壞之分,我相信你的心裏一定也很不好受,是麼?”
七曜一隻手捧著藥碗,而另一隻手忍不住抓了抓頭,看那模樣道又像是不好意思起來,紅了臉:“言偲姑娘,你可真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