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林瑤華驚呼道,很顯然他完全沒有料想到,一直跟在身旁的小小鳥精居然會願意為一個女仙而死。
這事要是放在他的身上同樣的處境之下,也許他還未必做的到,驚愕的同時心中不由的想象起來,假如假如今日是有人威脅著想要殺死言偲,他是否會像黎那般快速的挺身在前?
不……倘若有人扼著言偲的脖子威脅他,他絕不會就範,就算最後後悔,那時她早就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黎我早就讓你不要多管閑事,你為何不聽勸?”他蹲下,伸手想要碰觸少年的胸口,那裏破了一個大窟窿,鮮血淋漓。
原來黎的血是這副模樣的,不傷及心髒的話與凡人無異,但若是連心髒都已經有所損傷,那就會變成冰綠色。看著不斷流出的,由紅色轉向冰綠色的血液,他感覺到眼前一片的血紅。
手即將要碰觸到那個大窟窿時,那纖細的手顫抖的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上全是血跡:“瑤華……我……黎跟在瑤華身邊那麼久,從來不曾求過什麼……如今隻求一件事,希望你能應允。”
“莫要說話,我替你療傷。”當黎無力的握住林瑤華手臂時,他這才發現,凝聚而成的妖力因直接擊中黎的心髒,這一傷恐怕幾百年都不能痊愈。
他隻是想對付拾霜,根本無心傷害黎,黎跟了他近百年,平日雖然吵吵嚷嚷,但也處出了感情。磅礴的妖力還未灌輸進黎體內,那張瘦削的臉龐輕輕抬了抬,顫抖著伸手擋住他扶在胳膊上的手:“不必耗費力量來就我,你若是不肯放過拾霜,直接殺了我。我有三百年的道行,內丹雖然小,但也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一咬牙,氣從丹田而出,瞧那模樣,像是要將體內的內丹逼出,贈予林瑤華。
他氣急,一章拍在黎的後背,將被逼出的內丹又退了回去,良久,才緩緩點頭:“走吧。”
黎大喜但臉色卻越發蒼白起來:“果真讓她離開?”
“不對。”銀發下的桃花眼眸微微合起,他搖搖頭“不是她離開,而是你們兩個一起走。”
“瑤華……”
“黎,你心既然不在此,留你在身邊已是無用,你帶著她走吧。”瑤華狠狠的推開倒在身邊的黎,悄悄的在他身體內灌輸進大量的妖力,好讓他能夠快速的恢複:“你今日離開,以後便不再是我林瑤華的朋友,若是下次再見,就是敵人。”
聽見瑤華這般決絕的話,黎更是遲疑了,不自然的落下一滴淚來:“我……”
倒是被黎救下的仙子拾霜憋紅了臉,大聲說:“你以為你肯放過我我便會原諒你麼?我才不會和妖一起走。”
“閉嘴!”瑤華冷聲嗬斥,“滾!”
夜色無邊,霜寒而露又重,才會讓那小亭子上鋪上細細的一層薄霜,這天氣若是說上一句話,都會呼起一層白色的霧氣。就在那霜濃霧重之時,有一紅衣男子站與亭前,風吹起那繡著金邊的衣擺,卻吹不走落進男子內心深處的那抹霜寒。
就是在今晚,他親手趕走跟隨了自己近百年的鳥精黎,也就是在這霜寒霧重的夜裏,他一腳踹開地上那傷口未愈的少年。
他氣,氣的是近百年的時光居然比不上才相處幾個月的一個女仙,更氣,黎的腦子那麼不清楚,居然會喜歡一個仙,且不說人仙疏途,妖和仙更是隔了好幾層鴻溝,再說,那個叫做拾霜的,從來就未喜歡過黎,他這樣做值得麼?
“我……我是否是做錯了?”他呢喃的說道,卻發現周圍冷冷清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以前心中不舒坦時,總會有隻白色的鳥兒在他麵前跑跑跳跳吵吵嚷嚷,那時他還會覺著耳邊難得會有清淨之時,但真當他帶著拾霜離開了,卻又覺得耳邊似乎少了些什麼。
但是那種感覺卻和言偲離開時完全不一般,對言偲,他心中有著無數複雜的情愫,摻雜著自身卻又束縛在仇恨之中,才不敢放下所有心結與她在一起。對黎,應當是除了七曜之外,唯一一個能夠被他稱為朋友的人。
“究竟誰能告訴我,應當如何去做,才不至於落得如此田地。”言偲啊言偲,你究竟是生還是死,誰能夠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