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之子(2 / 2)

白凡兀自提著酒壇喝了幾大口,那酒水入喉下咽的聲響著實不小,就連角落裏半睡的掌櫃也忍不住睜開眼望了望,猛吞了幾口唾沫後拿了兩個木塞把耳朵給塞上,一是不想被誘惑,二則實在不想聽兩個人如同小孩子般地拌嘴。

清明心裏在想,既然在須彌山這麼多年大師兄都沒有提起過酒這種東西,自己也應該不去沾染,大師兄可是對紅塵喜歡得緊呢,想來不會不知道酒。

感受到清明的欲念漸平,白凡稍稍訝異,隨即釋然。這佛子雖和一般小孩在根本上無二,心性卻是真的非同一般,成年人又有幾個能這麼快平複心底本能的欲望呢?

白凡小口喝著酒,感到有點燥熱,不由不動聲色地眯起了眼。

清明雖說沒有絲毫的修為,但是佛心純澈,察覺到了白凡的異樣,沒有弄出什麼動靜,輕輕轉身投以疑惑的眼神。

白凡沒做解釋,隻是停止了喝酒,望著這破漏客棧外的黃沙飛舞,似乎風更大了,而且還會越來越大。

這外麵的風沙飛舞,地上很快便被埋過一層,有點大雨衝刷地麵的味道。

時值正午,清明起身,僧袍上沒有沾染一絲沙塵,沒有去管白凡臉上晦暗的神色,握著降魔杵緩步走進漫天風沙裏。沒有沙塵掉落在他身上,他周身一尺的範圍像是一個無塵之地,風沙皆繞道而行!

這著實令人驚歎,如果清明是個修為高深的大修行者,這種現象並不足為奇,但他沒有修行任何佛門神通,單以修為而論,他是個凡人,手無縛雞之力甚至不如俗世裏同樣年齡的少年。

此情此景,比之清明在佛國讓萬裏黃沙瞬間生機迸發差了太多太多,白凡不知道,所以瞳孔猛烈地收縮,著實被震撼到了。

白凡轉頭,看見掌櫃一隻眼閉著,另一隻眼微微睜開,裝作睡著其實是在偷看外麵的景象。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額頭卻有顆顆冷汗流下,身體也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這隻是個普通人,但是他賣的酒裏卻被下了一種很厲害的迷藥,這迷藥白凡很熟悉,叫做禁神散。這禁神散無色無味不說,更是對付修者的大殺器,隻要沾染了一點,再厲害的修者也會被禁錮修為和神通術法,將修者壓製到最為接近凡人的狀態,就像其名字一樣。

白凡猛力地擲出酒壺將那掌櫃砸暈,可不能讓這掌櫃找到機會跑了。以白凡對禁神散的了解,藥力在他身上能維持一個時辰,等一個時辰之後藥力散了,還有些事得問問這掌櫃。

對於眼下的局麵,他一點都不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

自己雖說被人下了藥傳出去會丟些臉麵,但他白凡何時在乎過?況且與臉麵相比,禁神散出現在這裏的因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現在他已經暫時被剝奪了一身修為,從一個強大修者變成一個普通人的那種被抽空的感覺,讓他很難受。他從沒有覺得自己如此弱小過。

白凡看向清明,隻見那些從清明身邊繞道而行的風沙向著他腳下彙聚,想要把他托舉而起,然後崩潰散開。如此反複,似乎風沙有生命,它們想擁護清明,隻不過多次被強行阻斷,它們也沒放棄。

白凡自幼修習上乘道門術法,自然知道這是清明身心通靈,使得萬物與之相親才有的景象。這在道典裏被稱為天之子,意思是得到上天寵愛的人,這種人如果修行術法神通,沒有修者所謂的瓶頸存在,隻要悟了,便能一步登天。

所以清明是須彌山佛子,而他參透所有佛經卻不曾修習任何佛法,是因為他不需要修習佛法,若哪天他參透了成佛的關鍵所在,便能如世人所說的那般: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