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兒個錢就拿到手了!出事第二天,她老公的六個兄弟不是齊齊地從老家趕來,到開發商那去鬧了嗎?早前要的是一百二十萬,開發商不肯給。他們就直接衝到售樓部去鬧,說小區內死了人,晦氣得很,還說要是不給,就把喪禮放到小區裏麵去辦。香城人都忌諱這些,當場一些準備簽約買房的人就借口走了,老板這才慌了神,派人把他們請進去詳談。虧得他家兄弟多,又一個個不是好打發的主兒,開發商沒法,雙方協調,最後賠了這麼多。不過,話說回來,這錢擱在那個老板身上,還不到一套房子的錢呢。那地方可是高級住宅區,也算便宜他了。算算,這事前前後後也鬧了有半個多月吧。”周琴不帶歇地嘟囔了一連串。
沈健平歎了口氣,說:“唉,這錢其實說多也不多,紅蓮才三十幾歲吧,還有一兒一女,以後的日子也沒想象中好過。”
周琴說:“不錯了!你看,我們倆這樣省吃儉用了大半輩子,才得幾個錢?他倆公婆靠打工,一輩子也別想攢到這麼多錢!”聽到這兒,沈健平不再說話。
關於紅蓮老公——也就是周琴的表妹夫的這檔子事兒,沈健平多少還有些了解。
出事那天,周琴在電話裏急匆匆地叫他趕緊回來,說要去市人民醫院,表妹夫那邊出事了,腦袋砸了個大窟窿,表妹在電話裏頭嚇得說話直哆嗦,正在救護車裏趕往醫院。
周琴夫妻倆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隻見表妹紅蓮滿臉渾身都是血,瑟縮在搶救室門口,早已哭成了淚人。
周琴趕緊把表妹扶到椅子上坐下。紅蓮說,剛送進去搶救。沈健平好不容易才問清楚情況。原來表妹夫這天在工地幹完活,在三樓陽台附近幫著老婆紅蓮推垃圾車,收拾建築工留下的垃圾。紅蓮剛把一樓二樓垃圾都收拾完了,一時累得慌,就坐下歇息,在邊上看老公收拾。誰知,紅蓮老公一個不小心,被地麵上成堆的磚塊絆倒了,一個踉蹌沒抓穩垃圾車,垃圾車順勢往陽台外翻去,紅蓮老公也被垃圾車的把手給帶了出去,連人帶車一起往出掉。事情發生突然,紅蓮都沒來得及搭把手。人們隻聽得一聲慘叫。工地垃圾車是鐵質的,車先往下掉,人後摔下去,紅蓮老公腦袋砸在了鐵車的一個角上,當即,血噴湧而出,混著乳白色的腦漿流淌出來。伴隨著“咣當”鐵車掉落的巨響和慘叫聲,準備收工的人都循聲往這奔來,見到這場景,直覺壞了,出大事了!要死人了!人們七手八腳地趕緊把傷者往鐵車外撈,有人趕緊打了120急救電話,紅蓮已然被嚇傻了,好半天才踉蹌地跑下樓,抱住丈夫等著救護車。救護車裏,護士問紅蓮可還有家人朋友在香城,若是有,趕快讓親友帶上錢趕往醫院。紅蓮這才想起打電話給表姐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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