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踏進客廳,熟悉的搓麻聲就撞進耳朵裏,不用問,一定是婆婆又約了朋友在打牌。
在我的眼裏,這是一群閑極無聊的貴婦,平日裏除了逛街一擲千金,在一起蜚短流長一番,就是湊在一起玩牌。她們的世界過於華麗而奢侈,但是卻少了一點點實在的東西在裏麵,是什麼,我說不好,也懶得去想。
“媽……”我有些猶疑著打招呼,雖然此時的牌桌上熱火朝天,但是我卻不能一聲不吭地退去,這是婆婆自打我進門,給我立下的規矩。
“嗯。”婆婆隻是把眼皮撩了撩,從嗓子眼裏哼了一聲。
我並未停頓,而是繞到樓梯處,拾階而上。
“哎呀婉儀,你看看你的兒媳溫文爾雅,人又漂亮,像個大家閨秀,你好福氣啊!”某個誇張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漂亮有什麼用,進門一年了,肚子沒一點動靜,充其量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輕輕關上房門,將刺耳刻薄的聲音擋在外麵,輕輕噓了一口氣。這樣的話,我已經聽得耳朵生繭了。
婆婆不喜歡我,這是從我進這個家門的第一秒鍾,就已經清晰地感覺到的。在她眼裏,也許認為平凡如我,無法匹配他那非凡優秀的兒子吧。
可是婆婆說的終歸是事實,當初雷霆駿向我求婚時,他的意圖明確無疑,想盡快孕育下一代。盡管被當成生育機器的感覺很不好,可是我還是無法拒絕。對他那樣的男人,很少有人免疫的。
我,莫伊,出身太過平凡。遇上他時,我還是個大二的學生。盛世集團捐資為我所在的大學建了一棟現代化的實驗樓,在落成典禮上,作為學生代表的我上台,為盛世的總裁獻花。
就在那短短的十幾秒裏,仿佛天神降臨一般,我的世界已然被照亮。
我是灰姑娘,我有自知之明。但是,高貴如神祗、俊美得不真實的他,為什麼會看上如此平凡的我,始終不得其解。盡管常有校花一類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但我始終認為,人海中,像我這樣的,多了去了。
一年的相處,讓我有些明白了,我們的婚姻,並不基於愛。不可否認,他對我很好,也很寵我,隻要不太過分的要求,他都會滿足。金錢上,更是毫不吝嗇。
但是,我們之間,像隔著一層輕紗,對麵的景色影影綽綽、若隱若現,卻永遠也無法身臨其境。任我如何努力,就是沒法走進他。
我先是苦惱了一陣子,慢慢地,也就淡然了。其實不看開又能怎樣,我清楚,我改變不了他。
結婚後,我就已經不再上學,但是學籍還在,而且不久前,還順利地拿到了畢業文憑。想到這,我一番苦笑。沒有投機取巧的竊喜,求知欲很強的我,湧上的是淡淡的失落。
“少夫人,夫人讓你安排晚餐的菜式。”傭人李嬸敲門,我知道樓下的牌局一定是散了。
輕輕歎了口氣,應了聲:“知道了,我馬上就下去。”其實也習慣了,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快一年。
換了身舒適的衣服,來到樓下。婆婆坐在沙發上品著茶,情緒似乎不是太好。很大可能是打牌輸了。
“媽,晚餐要清淡些的,還是口味重些?”我小心翼翼地問。
“你就不會搭配嗎?這麼點小事都要來問我,你這個媳婦是怎麼當的?”尖銳的聲音不出意料地響起,我的心糾結在一起,後悔著,幹嘛要問她啊。
“我知道了,媽。”想以此擋住她後麵喋喋不休的指責,我趕緊說了聲。
“進門一年了,沒看你有任何長進,連孩子都不能生一個,你說你有什麼用?”
又來了,這些傷人的話,已經讓我習以為常了,可見出現的頻率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