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即便平日裏性情爽利,但聽聞淩煙一口一個“嫁”與“不嫁”,如則儼然已經敗下陣來,忍不住埋怨:“我為你操心,你倒打趣起我來了……”
淩煙沒想到她在這方麵經不過撩撥,便不再逗她,商量起之前就提議過的事來:“元宵節我們去看燈好不好?”
“好啊!”如則一下子就提高了興致,畢竟是個十四歲小姑娘,哪有對遊玩之事不感興趣的,但她很快就遲疑起來:“……老爺恐怕不會同意吧?”
淩煙想過這事,其實如果她提,太傅隻怕會同意。但經她這麼一撩,盧濡真肯定也按捺不住鬧著要去。最後就成了全家傾巢而出,隻怕人多的地方去不得,過遠的地方走不得,最後隻在家門口的街上轉了一轉就回來,還身心俱疲。
但如果隻有自己和如則就不一樣了,兩個人都習武,步履輕快。穿上男裝,想去的地方都玩上一遭,想吃的東西都吃上一遍,畢竟一年裏就這麼個好機會。——要知道,這可是她到了這裏第一次自由地感受元宵節。
淩煙狡黠一笑,“那就不知會老爺,我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如則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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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一家人還是要在一起吃頓飯的。
淩煙想著接下來的夜市之行,隻吃了兩個元宵,便不肯再吃了。
盧應昆見了,正要詢問,沒想到盧濡真在他之前開了口:“姐姐是胃口不太好麼?”
“不是。”淩煙笑著道,“隻是元宵不易消化,不想多食。”
盧應昆這才沒有再說什麼。
“姐姐想不想看花燈?”盧濡真態度十分熱情,“爹爹,要不你帶我們一起看花燈吧?”
淩煙聽出來了,這是在借她向盧應昆提要求呢。
奈何自己早已定下和如則的單溜大計。
如則也不希望淩煙臨陣反悔,含含糊糊就應了。
“聽說很是熱鬧。”淩煙應了這一句後表明態度:“父親,你和濡真不去看看麼?——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了。”
如則聽了就鬆了一口氣。
盧應昆聽了麵露猶豫,淩煙他很重視,但不代表他不在乎小女兒的感受。
豈料盧濡真自己改變了態度:“那爹爹,我也不去了。我就在家裏陪著你,這陣子剛習了《孔雀東南飛》。爹爹,我彈給你聽好不好?”
“琴藝之事我不懂”,淩煙準備撤退,給盧應昆請了個安,“父親,我就先回去了。”
盧應昆點了頭,心裏有些無奈,但也隨著她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有所察覺,兩個女兒表麵上相安無事,但私下裏並不親密無間。反倒都跟自己的丫頭更親近些。
不過這也難怪,兩個人既無血緣之親,也不是從小一起長大,若不是自己,她倆間哪有牽連。
淩煙和如則換上了早已備好的男裝,悄悄出了門。
如則表現得比她更興奮,但其實淩煙對長安街比她更陌生。盡管不知道哪裏是哪裏,但抱定一條,往人最多最熱鬧的地方鑽。
兩個人身量不足,又身形輕快,所以總是能輕易穿梭過人海到達熱鬧中心。
有人在表演噴火球,有人在舞龍舞獅,兩人一人一支梨膏糖,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忽然左前方一聲吆喝,接著很多人圍成一圈,淩煙踮足也看不太清楚,問如則:“前麵怎麼了?是在猜燈謎麼?”
“好像……不是。”如則伸長脖子望了望,隨即興奮道:“是有人在賣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