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淩煙驚喜道,看向碧珠。

碧珠低垂著眼瞼,臉紅撲撲的。隨後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卻發亮,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淩煙有些明白了,“碧珠姐,你是不是一早就有所察覺?”

“我……我也不敢確信,”碧珠有些羞澀,正欲說些什麼,卻被慧清師太不鹹不淡地打斷:“既然是確認無礙,我便回去了。”話是對一旁的淨修說的。

碧珠一聽,立即上前,朝慧清師太行了一個佛禮道謝。

慧清師太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還禮,眼角掃也沒掃淩煙,便轉身離去。淨修背著藥箱,趕緊快步跟上。

淩煙拉著碧珠到自己的住處說話。

碧珠打量清簡至極的陳設,思及淩煙在翠屏樓的房間,兩相對比,鼻子便有些酸,“小青,你受苦了——”

淩煙搖了搖頭,拉著她的手坐下:“這裏雖然簡陋,但日子卻過得安心。”頓了頓,又道:“何況這裏佛門清淨,我寄身於此,覺得再好不過了。”

碧珠自離開翠屏樓就開始禮佛,如今結善緣,得善果,對淩煙這一說辭倒滿心讚同:“與伴於佛祖座下,確是一種福緣。”

淩煙聞言,知她已是個虔誠的信徒,遠非自己可比,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接著先前的話問道:“門外候著你的可是張爺?”

“嗯。”碧珠答,手不覺撫在腹上,臉龐也充滿了柔和,“如今他已是我的相公了。”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淩煙真為碧珠感到高興,“我就知道,像姐姐這麼心善的人,老天一定不會虧待。”

碧珠笑著點點頭,轉而拉著淩煙道:“小青,你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我?”淩煙有些錯愕,繼而問她:“張爺還不知道你有孕了吧?起名——你不用知會他嗎?”

“就是想讓你給取一個。”碧珠望著她,眼中充滿真誠的感激,“記得還在樓裏的時候,我跟你說,隻怕我此生都難育有子女……是你!安慰著我說,‘上天會在合適的時候眷顧我的’。如今正是應了你的話……無論如何,應該由給你給孩子取個名字。”見淩煙仍怔在那裏,又添了句:“哪怕用做乳名也可以。”

這就比較合適了。

淩煙想了想,“不如叫‘顗兒’如何?”一麵說,一用沾了茶水劃在桌上給碧珠看。

顗[yǐ],有安靜之意。更有莊重恭謹之意。作為碧珠的孩子,無論男女,用這個名字都很合適。女孩,就像碧珠一樣知書達禮。男孩,就希冀他成長為一位溫潤君子。

“顗兒,顗兒……”碧珠念了兩聲,越發覺得順口,歡喜道:“就叫顗兒。”

淩煙拍拍她的手,道:“碧珠姐,今後與張爺和顗兒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

跟過往告個別,擁抱有一個新的開始。

碧珠的情緒忽然低落了下來,垂下眼瞼:“其實自你失蹤之後,翠屏樓也倒了,張爺便有意帶著我遠離長安,隻因他要尋人,方才耽誤了些時日。”碧珠想到這剛一見麵就要分別,心中很是難過,“途經這裏,隻因我聽聞八仙庵在此才……”

“你說什麼?”淩煙滿臉震驚,“翠屏樓倒了——是什麼意思?”

“小青你還不知道吧”碧珠反應過來,“翠屏樓被官府給查封了。一甘人等全下了獄。若不是張爺一早替我贖了身……”碧珠頓了頓,又道:“過了幾日,牢裏傳出消息,王媽媽畏罪自盡了。”

碧珠話裏包含的諸多信息,淩煙一時間難以全部消化。她大腦迅速運轉,艱難地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查封翠屏樓,是在你失蹤的第三日。”碧珠道。

淩煙沉思著,沒有說話。

行動得如此迅速,稱得上是雷厲風行了。

可王媽媽之死,是否手段過於狠了?

淩煙根本不會相信,活成了人精一般的王媽媽,會“畏罪自盡”!

是他嗎?

不,不會!淩煙想起那芝蘭玉樹般的少年,立即又否決了這一想法。

難道是——楊廣?

淩煙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想知道答案。她看向碧珠:“碧珠姐,你走前可否再幫妹妹一個忙?”

“你說。”碧珠道,“我一定給你辦成了。”淩煙在翠屏樓被王媽媽帶走一事,一直是她心裏的一根刺。若不是自己太無能,又豈會連視作妹妹的人都保護不了。

淩煙可不知道碧珠這些心思,聞言眉頭微展,笑著道:“那就有勞碧珠姐幫忙遞個消息。”

“給誰?”

“監察禦史之子房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