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齊王忽入見(2 / 2)

又是良久的情緒平複,帛睿方展顏笑起,卻是昭著的訕訕冷笑:“當真是朕的好兒子……行起事來就這般一股性子衝頭的輕浮而不計後果!”其實這一刻,性子上來的帛睿也有些不計後果了,這禦書房內跪著的一幹大臣儼然已經被他忽視。說道起帛清的性子,倒委實隨了他父皇。

江炎就跪在帛清身邊偏後一點兒的位置,此刻這父親對兒子劈頭蓋臉的訓斥,他也同帛清一樣聽得清楚。雖不是在說他自己,但被無形中一股氣場壓迫著,江炎禁不住為帛清捏了把汗,不知這對父子間又會生出什麼樣的繁複糾葛。

又聽帛睿冷下聲息似笑非笑繼續:“你管家一跪,你就急了,就又願意承認同江炎無關、也同你無關……若你這管家稍有半點不忠義、不曾跪這一跪,你到現在還要一口咬定是你設了局、一心想著將錯就錯自這亂紛紛裏解脫出來對吧!”帛睿這通話,儼然是把帛清心裏那點兒沒能見光的打算,給總結的清楚明白。但這時的帛睿已經恢複了身為皇者的理性,看似是在心無旁騖的訓斥兒子,其實這話未嚐不是說給在場每一位大臣聽,更就在這潛移默化間表明了他的態度,告訴這幫大臣們無論如何,他楚皇都是相信自己的兒子的,榮錦王都是無辜的!

父皇的這通心思帛清明白,在場每一個人也都明白,可一時卻沒有一人再敢開口插嘴,這個時候無論是誰、無論什麼樣的插話,顯然都是不合時宜。

帛睿又前了帛清一步,微頷首攏眉、凜聲繼續:“你能解脫麼?”訕笑不複,轉為幾多正色,“你以為你認下了所有不該你認的罪,順了這一眾人的心,便當真可以就此無憂、安穩無擾了麼?”旋而一把拉起地上的帛清,“朕是該說你太自以為是,還是該說你已經傻到可以、傻到一種地步一種境界了呢!”父皇為了你與這些心向嫡子的大臣們據理力爭,倒是怎麼就不見你著急?父皇根本比不得你府裏頭一個管家是麼!

後麵這是沒能吐出的話,是帛睿的心中所想,帛睿在這一刻忽地有些心寒。

“父皇……”帛清猛地抬頭,糊裏糊塗就被父皇從地上拉了起來,這一抬目看好看到父皇沉澱思緒的龍眸。帛睿那些言出來的、心裏想著卻沒有言出來的,這一刻帛清全然都會意了。這一聲“父皇”才喚出口,便發覺已帶上了淺淺的哽咽。

“都起來!”帛睿沒理會帛清,轉臉對這一幹尚還在地上跪著的一眾人又一命令。

江炎頷首道了一聲謝恩,旋即跟著站了起來。

那一幫大臣卻不急動作,目光齊刷刷落到了為首的王大人身上。

楚皇與榮錦王之間這麼一出“父子情深、坦誠無欺”的戲碼,王大人在一旁看得默無聲息。但這並不能動輒他依賴魏王、看好嫡子的心。

楚皇對榮錦王的寵愛也不是這一時半刻,這在大楚是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若是顧及這一層原因而打了退堂鼓的話,那他們一早就根本不會費心費事兒的整了這麼個局出來了!

“陛下……”

這王大人對著楚皇匍匐一拜,才欲開口繼續諫言,忽地被行步匆促、進殿作禮的公公給打斷。

“什麼事?”帛睿亦止住欲揚的聲息,側目問了一句。

那公公規規矩矩又一斂襟作揖:“回陛下,齊王請求覲見。”

“陟兒?”

“齊王?”

滿室兀起一陣嘁喳。

對於二皇子帛陟此刻的突然覲見,驚詫的遠不止帛睿一個……

齊王確也是這整個事件裏的當事人之一,但現下隻針對帛清,似乎同帛陟並無什麼關係……

心思兜轉,帛清與江炎不約而同的相互對視一眼。

“宣。”帛睿忖度須臾,展顏發命。

“諾。”那公公複又一禮,領命後急急退下。

不過須臾靜待,便見二皇子帛陟應聲入見。

他著一襲翻邊鍛銀紋、搭淺紫底子的寬袍,筆挺身形經這貴氣顏色一襯,剪影出幾分飄逸翩然之驚鴻態度。帛陟淺掃了眼一旁的帛清,又四下顧了一圈跪著身子的大臣,也不多話,對著帛睿兜頭便拜:“兒臣參見父皇,父皇龍體康泰!”語盡時也不待楚皇命他起來,徑自抬首壓了眉彎猛地一聲,“父皇,四弟是無辜的!”

“……”

滿殿無聲,又分明是聽到了“轟然”一聲!那是一眾人錚地一下於腦海裏起的猛一轟鳴!猝不及防、又帶倒海翻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