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兔緣引賢(2 / 2)

也不知是哪股力道給用得狠了,最後的結果是帛清非但沒有縱馬從兔子身上跨過去,反倒他自己身子一歪直愣愣的摔下了那匹高頭大馬!

他在坡地間就著滿地的碎沙石“咕嚕嚕”打了幾個滾兒,一時還不能及時從地上騰身站起來。而他胯下那匹青驄駿馬受了這一驚後卻失了控,仰首一陣嘶鳴間竟是錯落著馬蹄向帛清身上踏過去!

馬蹄一起一落的時速快得超乎想象,隻覺一股疾風並著塵泥汙漬一齊往他麵上、脖頸間落下,他根本就避無可避!那一瞬帛清幾乎是認定了自己此生此世的最終命途就是葬身於馬下了!

然而預料之中的徹骨疼痛並沒有襲來,又是一陣駿馬嘶鳴破空而起。帛清雙眼下意識一閉又一睜,發現那失了控的發狂的馬竟是被人於千鈞一發時拚力束縛住!

在他麵前,一位少年逆光而立,手攬韁繩、屏吸縛馬,身姿抖擻、體態似玉……誠然的,這少年就是江炎。

如此一番機緣巧合,信步偶至的遊俠江炎自馬蹄之下救了榮錦王帛清一命。帛清被他自地上扶起來的時候細想方才驚險一幕,仍覺心有餘悸!

他邀江炎往榮錦王府小坐,江炎笑著應下。

二人回了王府之後便一番談天說地,相識之後的更進一步相知,使帛清發現自己與這遊俠有著很多相同之處。他們論及宇宙蒼穹、論及茫茫命途、論及古籍典冊、論及名篇名曲……這話竟是越說越覺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這麼一坐一談就到了暮色四合之際。得遇知己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其間樂趣自然無極,故而時光也就不覺過得極是快了。

二人起身相辭,卻不約而同的,心下肺腑忽地起了纏綿陣陣,雖無言,卻可看出具是生了不舍之意。

帛清心念一轉,幹脆向江炎發出邀請,誠請他留在自己的榮錦王府做一門客。

江炎欣然允諾,卻說自個隻擔著“門客”之名無所事事,倒像是個吃閑飯混日子的庸庸蓬蒿之人了!王爺不妨給江某委派一個實職?

帛清見他同意留下,心下裏正大喜著,當即大手一揮準了江炎自己擇一喜歡的差事。

江炎勾唇一笑,狹長明媚的鳳目裏有光波折射,他道:“在下倒是對這王府‘管家’一職,很有興趣!”

……

自那之後榮錦王府便多了一位威風凜凜、形容體態如月如星的倜儻管家。

榮錦王對這位管家一向倚重,一直將他當做兄弟看待,並傳令命府中一幹人無論是王妃亦或是下人,都不可將這位管家以下人的身份看待,且榮錦王不在時見管家便如見王爺,並賦予管家先斬後奏、便宜行事之權!

……

帛清一抬頭時順帶瞧見了立在府門前的江炎。

江炎亦在這個時候入目了歸還的王爺,他幾步行下台階,至帛清身邊時上下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帛清尚有些發腫的左半邊臉上,忽地就有了那麼幾分明白在心:“唉……”免不得一聲歎息,啟口如常,“王爺此番進宮,想來是不甚愉快吧!”

說話時帛清已領走在前行上了王府台階:“知道還問。”側目帶些戲謔口吻,又含著依稀的怨。

這般頗似孩童的情態倒叫江炎心下不知該好笑、還是該無奈。恍神間已跟著帛清行進了王府內院。

有下人早在天甫入夜時就點燃了周圍一圈圈燭燈,溶溶暖色照的這氣派非常的王府似乎可與白晝爭光。

帛清心下裏正被莫名的氣焰堵得悶悶,擇了瀑布小景間一處石墩落座下去。

江炎也與他麵對麵坐下,瞧見他這副模樣,不免垂了雙目又是長長一歎:“這麼多年了,王爺何苦還為那事兒再頂撞他!” 口吻沉澱。

他了解帛清,甚至比帛清自己還要了解!加之素日裏帛清諸事大抵都是不瞞著江炎的,故此次王爺是為了何等事務起了化不開的鬱結,江炎心裏清楚的打緊。

“若是你,你又會如何?”帛清側目掃他一眼,聲息發硬,“我們那位皇後娘娘果然是個母天下的好姿儀,在我母妃忌日卻能安心過她的壽辰!嗬……”挑眉薄蔑,“本王那幾句‘祝壽’的吉慶話倒是便宜了她!她該是受用的很,哪裏還有我去賠禮道歉躬請原諒的道理?”語盡一個展顏勾唇,笑意猶甚,目光卻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