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兒自知此時這事兒想要隱瞞也是隱瞞不得了,看這二人架勢一定要規勸她“回頭是岸”。說來好笑,她們必定是在帛逸那裏討不得便宜,亦或是根本就沒敢去討便宜,這便來巴巴的找她了!嗬……
心裏明白的很,但殊兒也是誠然不會承認下來的。畢竟這等子事兒也決計不是什麼好承認的。至於澹台王妃那字字句句關乎名聲的辭藻,其實這些個顧慮早都在殊兒的考慮範圍之內,此時此刻也早已不再是顧慮。
她與帛逸都不是心頭一熱便就要莽撞行事的人,針對於這次私離京都,帛逸早已製定過一個分外周詳的計劃及路線,並不斷完善補充諸多細節。且帛逸會事先修好書箋,留書一封托貼己人呈給楚皇,向父親說明自己不喜朝堂裏的莫測風雲、不願與太子有朝一日起不可避免的手足衝突的一顆赤心,求楚皇由了自己的心念,寬宥自己的先斬後奏,莫要難為一心欲過隱士生活的自己。
他了解父皇,知道父皇也在忌憚著他與太子之間不由己的勢力角逐,若他如此做了,也就在潛移默化間打消掉了父皇心頭這一等子顧慮,父皇定會隨了他的心願。
至於上官家,上官殊兒這個名字雖有幾分在外的美名,又到底不算聲威赫赫。屆時隻要他們二人不說,上官家完全可以尋個契機宣揚出身為族長的三小姐病逝的消息,那麼便沒人知道上官三是同遼王一起遠走高飛、隱世不出。
澹台嫵兒一雙眸子噙著盈盈灼灼的光,即便這口吻再怎麼佯作鎮定的拿捏著遼王妃的氣場,到底還是掩飾不住她那一絲絲不由自主便氤氳出來的焦心鑿鑿。見殊兒還是這麼一副靜然若水的模樣,似乎她嬌比玫瑰的唇兮還掛著一抹笑,嫵兒便更是急不可耐:“王爺這些年來的苦心經營,三小姐你是不知!”她一歎,含著半真半假的惋惜意味複又接口,“咱們都是聰明人,你才自晉陽來這兆京沒些日子,都城時局你不懂得,便叫我來講給你聽。”
殊兒很順勢的用了用心,這是天成的敏感,卻也沒言語什麼。
嫵兒抬眸又道:“所有皇子中,遼王爺乃是最得父皇的心、素來也是最為偏愛的一個,這便對太子殿下給構成了一道卡住喉結的埂。”抿唇略停,且思且言,“如此,王爺一直都在處處悉心打理著時局、做著他付諸雄心的營生。三小姐……”嫵兒蹙眉轉目顧向殊兒,口吻兀地變得十分懇摯殷切,“王爺他苦心經營這若許年,你怎忍心叫他因了對你這一時的綺念而拋卻一切、重落虛無?”
“遼王妃說笑了。”殊兒兀地開口,卻沒有看向澹台嫵兒,而是徑自滿了一盞茉莉花茶,湊在唇畔小抿一口,“太子是君,遼王殿下身為下臣,他能有什麼經營!嗬。”於此兀地笑開,這才抬了纖長眼瞼一哂嫵兒,“這莫不是你家王爺在做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不該做的逾越之事?”
“你!”澹台嫵兒“滕”地一下拍了桌子猝地站起。
殊兒隻是淡淡掃她一眼,並不畏懼亦或驚惶,依舊安安靜靜將那未及飲完的花茶往唇兮小口抿著。
得了,感情嫵兒自己自以為可以開誠布公的難得說了幾句實心話,人家上官三小姐卻是自頭打尾都一早就鐵了心的要與她裝糊塗!如此看來真真是多說無益,因為這根本就說不到一處!
嫵兒不覺就已氣得漲紅了一張清秀的臉,她差一點就要掉頭轉身負氣而去了!卻又偏生不能這般一走了之……就如此堪堪的被殊兒堵在了這當口,喝叱不得、妥協亦不得!悶殺之際隻好對忻冬投了個求救樣的眼神,複勉力平順氣度,再奈若何的重落了座去:“三小姐無論如何,都是不該自私的毀掉王爺的一生的!”撐著臉麵又補一句。
也不知道是因了澹台嫵兒這“遼”王妃的身份擺在那裏,還是二人氣場本就不相投機,殊兒是怎麼看她怎麼聽她吐口開言都覺得不順目不順耳的很!應該是前者的因素多一些;但若不是氣場不登對,想來也不會這般不愉快的相聚在一處吧!
殊兒斂斂眸子,原是想把那到嘴邊兒的話回應一句去的,又覺自個今日已然失態的很了,便生生給壓製住了這股欲望。
“三姐。”這時忻冬兀一啟言。她方才得了遼王妃那因了無奈而求助的示意,心念也就跟著加快的轉了幾轉,“可否聽妹妹說一句呢?”一雙杏眸殷殷的望向殊兒,倒是沒了什麼跋扈,是最單純的渴求與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