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答應我。”心念炙熱,競風萬緒衝頭,卻又於這其中緊持起一抹凜冽的理性,“答應我,不要跟遼王發生感情!”吐口冷不丁的一句,扶著殊兒玉肩的手指不覺加重了力道,“一定不要。”又囑咐,旋即忽想到什麼,眉峰聚攏更甚,“還有忻冬,哥哥也會再修書叫她回來的!”
發乎在心底的一抹直覺告訴競風,遼王的籌謀、那盤大棋隻怕現下離下完還早的很。而對於天成風流態度、富貴煙柳的皇室貴胄,最常用也最有效的籠絡手段,就是蠱惑女人的心、從而結成聯姻……這在大楚曆朝曆代已是屢見不鮮的手段了!
如此,上官競風的遠慮其實也不算是遠慮,甚至可以說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太子一日不正式登基,皇子之間的奪嫡之戰便是看不見的暗瀾狂湧。其中無論投靠跟隨哪一派陣營,都得冒著半輸半贏的風險。
競風在官場才尚算立住了腳,上官一家又遷都在即,端得能夠有半點可以去冒的險?
不過在這一點,競風同殊兒的心思,其實是不一樣的……相比競風的小心翼翼,殊兒倒是覺得攀附一些權貴親王、搏上一把或許更有用處。因為競風的設想雖好,但是誰都明白,身在官場身在權謀的大染缸,你想獨善其身,當真就能獨善其身?
既然注定做不到清澈幹淨,不如放手搏擊、取得所需!
故此,她在見到忻冬的時候,也表明了自己不願忻冬離開遼王府重回上官家的意思。不管遼王是在籌謀什麼,上官一脈若是能夠附上遼王這棵大樹,所得好處自然是比壞處要優厚的多!既有巧合機緣,那麼何樂不為?
殊兒抬睫,又因肩膀突然加重的力道帶起的疼痛感而不適的愈蹙黛眉。競風彼時這話被她聽在耳裏,自然是無端的很,不過她也極快就解得過了競風是什麼意思。
在殊兒這一陣默默然未及接口時,競風意識到了自己手下不自覺的力道,忙鬆開了殊兒,複歎口氣,音色低沉下來:“若是你們同皇子有了感情、甚至委身……”於此抿唇,複把目光定格在殊兒眉宇,一字一句,極著重,“哥哥,會很為難的。”
話裏飽含著的太多深意,誰也都明白。
一來二去殊兒已經緩回了神解過了意,她終於展顏,順勢斂眸點頭:“放心吧!我知道的。”如是答複了競風一句,心知沒了旁的事情,便抬蓮步繼續往閨房裏走。
競風遲鈍一下,好似潑墨的眉峰暗暗發緊,心口被劇烈情念驅馳的實覺浪濤奔湧。他神思盛動,兀地再追了上去一把將殊兒自身後摟入懷抱:“對不起……”語氣是漸顯的孱弱無力,“對不起,原諒哥哥的自私。”摻雜著若許疲憊,“哥哥怕了,上官祖上深陷皇權的爭執……那幕幕往事,那些遠去不可追的雖朦朧了麵貌、時今想來卻依舊可怕的往事……都是我們所避之不及的。”於此張口微緩,垂目時聲波比方才愈發沉仄,有些譫語的意味,“哥哥,實在是怕了。”
上官競風的性子並非是天生的寡斷優柔,他是上官世家的嫡長子,自小被作為當家人的父親悉心教導與栽培。在很小的時候,他便已經熟知了上官一脈祖上曆經過的那一代代的雄起、與一朝朝的落敗……久而久之,上官老爺沒有能夠成功的鍛造出一個理想中果敢英毅、堅韌又靈活的理想接班人,反倒成功的造就出了競風這一副漸成隱士之態的素性。卻也是說不得其中是好是壞了。
殊兒有著一顆最為靈敏易感的心,競風那似雲如霧的話繆繆飄轉在耳畔,便順勢做弄的她玲瓏心漸覺是冰雪鑄就、得見陽光時的融化。靜默須臾,殊兒回身,軟糯的唇兮抿著一絲繾綣的笑:“哥,你說什麼呢。”靈眸會說話,善睞時徐徐又補一句,“你放心吧!我都明白。”
一脈溫泉煞是清澈的貼燙著彼此的心窩,萬語千言歸根結底謀的無外乎是為了上官家好。
眼見著殊兒這麼一副溫秀乖憨的模樣,這模樣乖順的使人莫名安心。競風慢一頷首。
殊兒與他相視一笑,複又告了聲辭,這才拖著著實有些困乏的身子,重往了自己那間閨房處一路逶迤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