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也奇怪,當二皇子把這麼個連楚皇都不知兒子怎麼就惦記上的、心心念念的小玩伴兒接到身邊時,那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第一眼,就忽地一愣,旋即極快的從灼灼變得十分黯淡,儼如兩團飛速熄滅成灰的火。那樣不合時宜的傷情之感,讓看在眼裏的楚皇登然一下莫名其妙的就揪緊了心房!
不過或許就是應了那句“得不到的永遠都是寶貝”的至理名言,在這個小玩伴不曾屬於二皇子時他心心念念熱切的想著盼著,當她真正被放在了二皇子身邊兒可以成天看著伴著,便就又忽然覺得興許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了……人啊,唉!
卻說情義是慢慢兒磨洗出來的不是?這上官忻冬也委實是個招人疼惜的,且她自己對武學劍術有著非一般的熱切興趣。二皇子練劍的時候,她便也會央他教授自己幾招;二皇子覺得有趣,也就欣然允諾。久而久之,忻冬也可以耍出幾招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劍術了。適逢二皇子十五歲之後不再需要伴讀,便把上官忻冬順勢變換了個侍衛的職務。雖然她總是絞盡腦汁的要把自己抬高一個境界,每向人介紹起來都說自己是二皇子的貼身暗衛。
上官忻冬跟著二皇子的時候年僅八歲,時今年逾七載,已出落成了一十有五的翩翩佳人了!真是流光如斯、世事如斯,白雲蒼狗的很……
半天也沒見哥哥再吐出什麼言語,殊兒這小半碗栗仁兒百合羹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很隨心的隨口一問:“然後?”
“什麼然後?”競風蹙眉側目。
殊兒忽就有了興趣刨根究底兒,抿嘴淺笑:“我想知道大哥你叫五妹回來,真正為的是些個什麼勞什子?”把頭往前略探探,俏眸盈波,“我怎麼著也是上官家的現任族長,大哥對我就不需要藏著掖著了吧!”她要聽實話。
競風本也就沒打算藏著掖著。妹妹年紀淺淺就新任族長,他是一顆心都替殊兒懸著,就怕族裏上下有對殊兒不服的、心存不良處處作難的!他自然事事都要為殊兒謀上一把、處處都多想一些了:“然後其實我想的是,現今皇上年邁,膝下也就太子與二皇子這兩個兒子。”他也把頭往前探探,麵色與口吻到底正色起來,“京都風雲莫測,萬一這二位正主兒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明爭暗鬥的,我身在官場,五妹在二皇子府上做暗衛,他拿五妹作棋子威脅我可如何是好?不如盡早抽身……”
“停停!”殊兒打斷。她是怎麼聽都聽不下去了,柳眉微挑,口吻帶著誇張的戲謔,“嗬,大哥,我以為你當真是在關心妹妹,至少至少也該是在關心上官,沒想到你是為了你自己的仕途不受牽絆哎!”半真半假開起玩笑,小嘴微嘟、眸光一動,“卑鄙、無恥、不要臉……”起身便極快的往外走,臨著門邊兒確定競風沒有追上來後,便越發大膽的轉身對他又做了個鬼臉,“難怪上官家在你手裏發展不下去!”
競風甫的一急,起身欲去追殊兒:“我不也是為了上官家著想麼!”
但這個動如脫兔的妹妹已經一溜煙兒的不見蹤影。
惱得競風隻好一個人站在那裏自己犯嘀咕:“所以爹爹這不把族長之位傳給了你麼……”又忽覺無趣的很,折步回去,自小桌碗裏舀起一勺粥,發著狠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