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冷露,嫋嫋炊煙。
陶伊尋扶著陶老爺走到院子吸著清新空間,一眼便瞧見苦大夫背著籮筐自外歸來,陶伊尋好奇上前一看,筐裏盡是雜草。
“苦大夫,這是?”
“哦,”苦大夫將背上的籮筐卸下,笑嗬嗬道:“這是一些草藥,我方才在山上采的。”
“草藥?”陶伊尋隨手拿了一株,湊近鼻尖一聞,是淡淡的泥土清香和綠色植物特有的氣味,卻讓人神清氣爽,苦大夫卻連忙將草藥拿開,“陶小姐你是六甲之身,不能隨意碰這些草藥的,一個不慎影響胎兒。”
陶伊尋心中一驚,伸手撫著小腹,頷首。
“苦大夫這麼早就起身,天尚未大亮,不怕摸黑?”陶老爺幫著將草藥拿出籮筐,微笑問道。
“唉,我們這窮苦人家就這樣,天未亮而作,天未晚不息,我這山村大夫還好,也隻是早上采采草藥,村裏的農戶才叫辛苦,臉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四季都忙活。”苦大夫說著歎了歎氣。
“不容易啊。”陶老爺點著頭一臉領悟道。
苦大娘從屋外露天的廚房中端出一大鍋熱粥,招呼道:“來來來,吃飯了。”說話間馬棚裏的馬倒是應聲嘶鳴了,陶伊尋轉眼看了昨日搭著的馬車,車夫已經被打發走了,剩下這馬車……
冥想之間有了主意,她轉身對苦大夫拜托道:“苦大夫,伊尋想拜托您一件事。”
“陶小姐有話就說罷,談什麼拜托不拜托的。你們父女高價買了我那遠親的屋子,已經幫了我們夫妻倆的大忙了,我和老婆子幫著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伊尋想麻煩您將這馬車拉到附近的鎮上去賣了。”陶伊尋看著馬車平靜道。
“賣了?”苦大夫倒是有些驚訝。
“嗯,反正也決定留下來了,馬車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不如換幾兩銀子實在。爹,您同意嗎?”說著看向了陶老爺,陶老爺點點頭,“尋兒說得是,那就賣了罷,也免得你觸景傷……”後麵的話被他收在喉嚨中,陶伊尋不由一苦笑。
“這馬車挺好的,不知陶小姐欲以何價出賣?”
“這個……還是苦大夫您看著辦好了。伊尋想,馬車換得的錢買幾匹好布料,給爹、孩子和您們二老做一身衣裳,剩下的就裁做桌布枕頭,所以還要勞煩苦大夫去挑幾匹好布呢。至於剩下的銀兩苦大夫請收下,就當是我們父女倆這兩日打擾的費用罷。”
“陶小姐這是什麼話,馬車老夫幫你賣,布匹也幫你買,但這銀子我可是不能收,萬萬不能的。”
“可是……”
“這樣罷,剩下的銀兩勞請苦大夫買些鮮肉蔬果回來,尋兒你再下廚做一桌好好答謝人家,此番既表達謝意又補了身子,可好?”
陶伊尋聽著自己爹爹的提議,又看看苦大夫讚同的神情,也就點了頭。
兗城城外,炎炙辰滿額大汗從東麵的大路跑了出來,見前方有人牽著馬悠哉悠哉走著,加緊腳上的步伐衝上前,拽開人扯過韁繩一躍身跳上馬,兩股一夾,馬絕塵而去,牽馬的人這才晃過神來——遭搶馬賊了!欲開口大呼之際,隻見半空有一晶瑩物體閃過,他眼尖手利,伸手向上便穩穩接住了那下落的物體,展開手心一看,竟是一錠銀子,足足五兩重呢!心下歡喜,自然也便不管那匹瘦馬了,轉身得意便回家。
兩途的樹叢在迅速後退,風在炎炙辰耳邊不斷呼嘯,他騎在馬上,額上的汗早被呼嘯而過的風風幹,卻還是眉宇緊皺,心中默念:尋兒,等我,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