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顆顆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如同披了一件薄薄的金衣,山風穿林而過,將林間竹葉吹得颯颯作響,驚起鳥鳴陣陣,搖落一地清涼。
竹屋之內,葉乘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想著早點醒來,也好和屋子裏的其餘人打個招呼,令他沒想到的是,明明天還隻是蒙蒙亮,這房間裏,卻已是空空如也。
“難道都去修煉了?不對啊,這煉體期的弟子又不會吐納靈氣之法,若說是去練功淬體,可要是每天都起得這麼早,休息的時間不夠,長年累月下來反而會累垮了身子。這無憂仙府也算是不小的修仙宗門,應當不會放任弟子這樣不管才是。”
正當葉乘風滿心疑慮之際,隱約聽見身旁的竹床“吱呀、吱呀”地搖晃個不停,再定睛細看時,發現那髒兮兮的被子下麵似乎還藏了個人,那人將自己裹了個結結實實,要不是抖得太過厲害,葉乘風還真沒發現他。
望著這個奇怪的家夥,葉乘風想了想,終究是沒把被子掀開,隻伸手往上拍了拍,道:
“這位師兄,小子是新入門弟子……”
還沒等葉乘風把話說完,被子的一角,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者猛然探出頭來。那老者白發蒼蒼,臉上無數大大小小的皺紋宛如溝壑一般遍布其間,一雙眼睛渾濁黯淡。他方一伸出頭,便緊張的向四周望了望,待看到眼前這個小娃娃陌生的麵孔時,似是微微一驚,不過緊接著,便又從被窩中伸出一隻瘦得如同枯木般的老手,一邊將葉乘風推開,一邊焦急的說道:
“小娃娃快走啊!別待在這,快走!”
這老者看似瘦弱,可那手推在葉乘風的身上,竟將葉乘風推得一趔趄。
葉乘風將手撐在竹榻上,定了定身形,正欲開口詢問間,門外卻是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
“老家夥,我又帶著你的女婿來看你啦!”
遠遠地,一個如同破鑼般的聲音從窗外飄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竹門“砰”地一聲被重重甩開,兩個穿著青黑的弟子服飾的家夥從門外走了進來。這兩人顯然是知道老者就在這竹屋之中,見到老者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反倒是見著在其身邊不遠處的葉乘風,讓兩人微微愣了愣。不過,這樣的情況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兩人先後放出神識,感知到葉乘風隻是一個連凝神都沒到的煉體期外務弟子後。其中一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青年一步衝出,那青年指著葉乘風大喝道:
“哪裏來的不識相的小鬼,還不快快給滾出去!”
這青年便是之前在窗外喊話之人。此刻,他口中話還未停,卻是一臉獰笑,將手指節扣得咯咯作響,看其樣子,似乎不是像口中說的那般,這麼輕易便讓葉乘風滾出去。
“馮師兄,不要多生事端!”
正當馮姓青年緩緩走向葉乘風時,一道身影從其身後一閃而出,將其擋下。
那擋在馮姓青年身前的男子約莫二十出頭,一對劍眉斜飛入鬢,目似朗星、鼻若懸膽,身軀魁梧高大,背了一口無鞘的湛藍色長劍,隻站在那裏便好似平地生風,讓人生出一種儀表堂堂的感覺。
那人剛一攔下馮姓青年,便朝葉乘風開口說道:
“這位師弟,實在不好意思,在下有些私事要在這裏要商量,還請師弟回避一下。”
男子既然將葉乘風叫做師弟,可見修為必定已在煉體之上,既然修為比葉乘風高,他這話便已算十分客氣。不過,竹屋內葉乘風卻是沒有依著他的意思就這麼走出去,反而是一屁股,盤腿坐在床上,閉目養養神起來。又是竹屋,又是這些紈絝子弟,他仿佛從這兩人中看到了左虎的影子,想及此處,心中頓時一股無名火起,他倒要看看眼前這兩個家夥究竟想要幹些什麼。
馮姓青年見葉乘風如此不識相,眼中寒芒一閃,眼看著便要發作間,那英氣男子又是伸手,往他肩上輕輕一按,盯著他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你!你就是這樣怕這怕那的,才連洛月薇那丫頭都搞不定!真是……唉!”
馮姓青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朝著那英氣男子重重一歎,轉頭不再理會。
英氣男子斜瞟了一眼靜坐不動的葉乘風,隻當他不存在,緩緩邁步走到老者的床邊。
“文叔,月薇還是不肯,您再幫我好好勸勸她吧?”
英氣男子側身坐在那叫做洛文的老者的身邊,滿臉的微笑,同樣沒有伸手去掀開那床被子。而洛文老頭雖仍躲在被子中,頭卻沒有縮回去,見男子過來,也不再抖了,隻一把抓住男子的手,激動道:
“好!好!好!無涯,月薇那死丫頭脾氣強是強了點,但還是很聽我話的,文叔這次一定再好好勸勸她,她肯定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