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燕要走,歐陽然和她一起走到客廳,宋紹禮和裴重還在聊。
說是聊,其實是宋紹禮多數在傾聽,裴重的聲音也不大,情緒也不激動,看到李喜燕要走,宋紹禮囑咐她路上小心。
李喜燕和歐陽然在門口道了別,她也沒有走得太快,慢慢的在路邊溜,走了沒有多久,就聽到身後有人說道:“你,等一下。”
她回過頭,看到裴重站在不遠處,他站得挺拔,逆光而立,倒有幾分威嚴的氣勢。
他比宋紹禮要矮一些,但他的臉總是繃著,眼神也有些凶,大約還有眼角和嘴角下垂的緣故,總之給人有幾分凶的感覺。
李喜燕站在原地,裴重慢慢走過來,再次打量著她,眼神鋒利,沒有半點掩飾,侵略性特別強。
“你有事?”李喜燕對他無感,甚至有點討厭,也沒有必要客氣。
裴重聽她說話這麼不客氣,有些不爽,手指搭了一下領帶,語氣傲慢的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喜燕點頭,“知道啊,你不是叫裴重嗎?”
裴重的手指一頓,眯著眼睛說道:“你知道我?剛才歐陽然告訴你的?”
“不是。”李喜燕沒有明確回答,“你叫我到底幹什麼吧,直接說。你應該希望我知道你吧,畢竟你覺得你有名氣,所以希望別人知道,但你又不希望是我師母告訴我的,不是嗎?”
裴重下巴一抬,目光更加危險,“你還真是……自以為是。真不知道,他怎麼會收你做學生,你可比那位差得遠了。”
李喜燕短促笑了笑,“你也是。”
“你什麼意思?”裴重有了幾分火氣。
“裴重,你見我走了也追出來,不就是想跟我說廠裏的事兒嗎,想說你做得不錯,就算是把安德魯打發走了你也能獨掌乾坤把事兒擺平,想說讓我別得意,有你坐鎮,已經不會有人求我了。你還有別的要說嗎?”
李喜燕的話直接幹脆,沒有一點拐彎抹角,這倒讓裴重吃驚不小。
他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你居然知道?”
“不然呢,”李喜燕看了看宋家門口的方向,“你以為我為什麼走這麼慢?就是等你說,表達出你的優越感啊,你還有別的事兒沒有?沒有我走了。”
“你站住。”裴重這下氣得夠嗆,他有許多詞兒還要對付李喜燕,想要諷刺她,說得她體無完膚。
可怎麼話都沒說呢,這就……完了?
“你有話快說,我還有事。”李喜燕不耐煩的說道。
她越是這種態度,越讓裴重抓狂,他扯了扯領帶,喘了一口氣說道:“你說,你有什麼可狂的,我聽說他們請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去,你有什麼?你不就是宋紹禮一念之差收的一個學生嗎?”
“對啊,”李喜燕點頭承認,“沒錯,你說得都對。我要是不狂,要是痛快的答應了,你還能回來嗎?你能在廠裏霸氣十足的趕人嗎?你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嗎?所以啊,你得感謝我。”
“你胡說八道!”裴重怒聲說道。
李喜燕真不知道他和自己較的什麼勁,“專家,教授,麻煩您呢就幹好自己的事兒,再不行就在廠裏裝裝逼,擺擺譜,但別再我老師麵前,別在我這找存在感,你愛幹嘛幹嘛去,隻要從我們眼前滾開,知道嗎?”
裴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覺自己快要氣炸了,那一股子火氣,在身體裏竄來竄去,無處安放,但他又說不出和李喜燕一樣的話。
他忽然間意識到,米萬章曾經跟他說過的這個年輕小姑娘的可怕難纏之處,還有這麼一個方麵。
他久久說不出話,李喜燕早懶得再和他廢話,說完就轉身走了,之所以等他,就是想惡心他,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別想著在廠裏興風作浪的想做給誰看,自己不吃這一套,更要提醒他不要妄想對老師做什麼。
除了媽媽之外,她真心把宋紹禮和歐陽然當長輩,當親人,她不允許別人傷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