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麵對危險時的勇敢,看見不平的出手相助,還有麵對不公平時的冷靜和隱忍,以及據理力爭時的絕不退讓,都在這一刻從他的腦海中一一重現。
“那你為什麼不回廠裏去?”景南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心裏奇怪的情緒。
“我昨天說過了,不會再回去,”李喜燕轉過頭看著他,眼神沒有波瀾,“我說的並不是氣話。”
“我以為……”
李喜燕輕笑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這世界上的事情並不是以你以為來做為標準,也不會因此而發生改變。說實話,在這一點上,你和景思慧,有些相像。”
景南宇一怔,語氣裏有些詫異和好奇,“哦?怎麼說?”
李喜燕拿起一支筆,在一張草紙上寫了一個字,撚在手指間,麵對景南宇,問道:“你看,這個字念什麼?”
景南宇更加納悶,但還是回答道:“景,我的姓。”
“對,你的姓,景。”李喜燕勾唇,慢慢把草紙揉成了團,輕輕投到紙簍。
“唰,”很準。
李喜燕看著景南宇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說道:“你們家的姓,不是國姓。”
景南宇眸子猛然一縮,李喜燕的動作和這話,他清楚的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李喜燕心裏哧笑,臉上卻沒有表露,“景思慧找過我,她的個性你清楚,說了什麼你也能想得出。你爸爸也找過我。”
“我爸爸?因為這次機器的事兒嗎?”
“不是,在那之前,他並不知道,我是宋老師的學生,也沒有想到我會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換句話說,在你爸爸的眼裏,其實和景思慧是一樣的,我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不配和你們景家發生什麼關聯,就像永遠不相交的兩條線,各自有軌道,不會也不該有什麼交集。我當時就跟他說過,景家,並不是天下。天外有天,景家之外也會有。”
李喜燕說到這裏微微一頓,語氣平靜,卻字字刺耳,“這一次,不就是有個米家非要摻合進來嗎?景南宇,我是個小人物,但不會任誰擺布,也不會被誰隨意差遣,我是因為宋老師才去的工廠,和景家沒有半分關係。昨天宋老師也來看過我,說以後讓我以學業為主。”
她說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恕我直言,你們也不用看不起任何人,景家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大家業的,你們的祖上不也是從小人物起家的嗎?”
景南宇的臉色“唰”的一變,變得通紅,他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像被人抽了幾個耳光,還無法反駁。
至於什麼再讓李喜燕回去幫忙,廠裏的事兒已經受到了影響,進度降低的事兒他也不能再說出口。
李喜燕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即使不說,景南宇也沒有臉再呆下去,他可不像景思慧,能扒下臉皮。
從李喜燕家出來,景南宇感覺自己真是臊得慌,仿佛滿街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回到市場門口停著的車裏,坐在車裏正在照鏡子的米姍笑盈盈的問道:“怎麼樣?她是不是高興壞了?一會兒自己去廠裏?”
景南宇冷哼了一聲,看著她說道:“米姍,你既然沒有能力做這件事,為什麼還要攬下來?還要讓她走?”
米姍一愣,收起小鏡子,這才發現景南宇的臉色特別難看,她柔了聲音,說道:“這有什麼嘛——不就是一點小問題,處理好了再讓她就行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嘛。”
景南宇冷笑,“你以為李喜燕是什麼?招之則來,呼之則去?”
米姍不以為然的聳了一下肩膀,“大不了給她點錢就是了,她還能放著錢不賺,不肯去?”
景南宇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徹底失去了和她說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