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是籬笆院牆,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麵的情景,屋子裏還亮著燈,有個人影投在窗子上,是個女人。
她像是在做什麼針線活,時不時刮一下頭皮,李喜燕輕輕推開籬笆門,走到院子中間才出聲說道:“大嫫在家嗎?”
窗上的影像動作一滯,隨後有人問道:“誰呀?”
李喜燕說了句“我”,繼續往裏走。
裏麵的人也起身迎出來,拉開門前的燈,昏黃的燈泡閃了閃,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眯著眼睛看了看,詫異道:“咦,這不是喜燕嗎?我聽說你進城了啊。”
李喜燕快走幾步,往她前麵一撲,就勢要跪,女人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她,“這是幹什麼?”
女人對李喜燕的印象不錯,過年的時候還過來磕過頭,但是現在早過了年,而且李喜燕的臉色也不太對,她立即察覺到一定是有事。
她拉著李喜燕要進屋,李喜燕握住她的手說道:“大嫫,我是有事兒求你來了,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女人一愣,更加疑惑,“喜鳳?她怎麼了?怎麼讓我救?”
李喜燕帶著哭腔,剛一開始也是三分演,說著說著是真擔心,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說道:“大嫫,您還不知道嗎?你家大伯,要讓我妹妹給你兒子做童養媳!”
女人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狠狠抽了一口氣,“這……不會吧?”
李喜燕拉著她往外走,“是不是您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是專程從城裏趕回來的,這事兒是李曉帥告訴我的,說是沈豔芬悄悄告訴他的,張媒婆和張大柱他姑都知道!”
這個女人一聽這些人就信了李喜燕幾分,她一邊往外走,心裏一邊在翻騰,氣得心尖兒都在顫抖。
她就是大老王的老婆袁想,因為兒子生病成了癡傻,她這些年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用了多少偏方,前些年聽一個遊方的道士說,讓她信道教,隻要虔誠的供奉,她兒子的病自然就好了。
道士說是她兒子身上有孽障,所以才會這麼一劫,方法也挺簡單,隻要她吃素,初一十五都上供叩拜,再讓他兒子在二十五歲之前保持童男子之身,好了之後再考慮婚嫁的事,就很有可能會在某一些突然恢複神智。
有病亂投醫,關於道士說的這些袁想深信不疑,這是她的希望。
今年兒子十九歲了,這要是讓喜鳳做了童養媳,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那還得了?
她這些年為了表示誠心,除了初一十五上香以外,還會獨自住在這個老院子裏,她心裏的苦,熬受的這些,難道就都毀在張媒婆和張建英的手裏?
絕對不行。
而且,袁想也不是個傻的,之前村裏發生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聽說,李家那些破事兒她心裏也有數,還有自己的小姑子王桂芝,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指定又算計什麼呢。
別的她可以不管,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兒子,她可不能不管。
她越想越恨,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起先還是李喜燕拉著她,後來她比李喜燕還快。
本來她心裏還存了一點僥幸,希望這事兒是假的,但是,還沒有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女孩子的哭喊聲。
她腳步猛然一停,臉色分外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