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別人”,就是廠長。
當時趙朝也就是提了一嘴,並沒有往心裏去,也沒有問他是給誰找,因為吳青娘家的人經常來找,所以他也就以為又是那邊的事,就沒有主動提出幫忙。
趙曉雯笑了笑說道:“看起來,我和爸爸都理解錯了,他是為了幫你。”
李喜燕也不知道說什麼,手裏捏著糖塊若有所思,一時無言。
趙曉雯微微搖頭,說道:“喜燕,你這個人情可欠大了。”
李喜燕點頭說道:“是,我知道。我之前也打聽過,辦理入學不是那麼容易的。”
趙曉雯看著她,目光似有深意,李喜燕從她的目光裏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意會錯了,不禁問道:“怎麼?”
趙曉雯說,事情並不隻是入學手續那麼簡單。
這事兒說起來是和吳金貴爸爸的死有關。
一提到這個,李喜燕的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李喜燕隻知道吳金貴的爸爸是公傷而亡,但具體的不太清楚,不過從廠裏對吳家的補助,還有吳青娘家人的態度以及他們的對話間可以猜到吳金貴的爸爸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按說去世好幾年,該賠的也賠了,每年的福利還照發,補助也照有,廠裏的確做得不錯,但李喜燕總覺得,吳青對此事還是心存怨恨。
吳青這個人愛沾小便宜不假,但也不至於這樣,利用亡夫的死持續這麼多年,現在看趙曉雯這神色,像是另有隱情。
趙曉雯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比吳金貴小一歲,記得那年還在上小學,胡同裏像炸開了鍋,有人叫喊不停,我還聽到爸爸的聲音,急忙想出去看看,剛到門口就看到好多人抬著個單架過來了,有個人躺在上麵,渾身是血,我嚇得不敢動,後來聽到吳金貴媽媽的哭嚎聲,才知道是他爸爸。”
李喜燕靜靜聽著,不知不覺被她的話帶到當時的情境,自行腦補,不由得渾身冒涼氣。
據說吳青不認為丈夫的死是意外,更不認同廠長所說的那一大套,她說丈夫是個謹慎仔細的人,不會出這麼大的岔子,一定是另有隱情,死的冤枉,要讓廠裏給一個說法,討個公道。
但鬧來鬧去,她隻不過是一人之力,又是一個寡婦,還有兒子要養,不知和廠裏談成了什麼條件,最終是妥協了,隻不過每到年節,她就要去廠裏鬧一通。
趙曉雯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語氣有些耐人尋味,“每到過年的時候吳家就特別熱鬧,她去廠裏鬧,要不少的東西,然後她娘家的人來她家鬧,問她要東西。今年過年的時候我還在想,沒聽說她去廠裏,大概是因為生病了?”
她後麵的話沒有說,李喜燕卻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味道,其實不用趙曉雯提醒,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喜燕也能猜得到,隻怕是因為吳金貴說了什麼,攔住了吳青,以此換得廠長的一個條件。
怕是小豬的入學通知,就是其中之一。
李喜燕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她站起來說道:“我知道了,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趙曉雯笑了笑,歪頭說道:“我爸爸經常誇讚你,我也覺得你很厲害。隻是不想你莫名的接受了好處而一無所知,到時候……徒增煩惱。”
李喜燕點頭說明白。
從趙家出來,李喜燕的思緒就一直沒有辦法平靜,她愈發覺得那張錄取通知分量太重,可她偏偏不能意氣用事拒絕給退回去,事關小豬的學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