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近前,李喜燕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長相,偏瘦,臉挺長,下巴還有胡子茬,腦門上有幾道皺紋,眼角的紋路也挺深,一雙眼睛黑沉沉的,他緊抿著嘴唇,手微微握成拳。
這個男人走得挺慢,腰杆挺直,他不言不語,始終沉默著,但李喜燕明顯感覺到前麵的阿遠繃緊了身體,提高了警惕,而李喜燕也感覺到壓力,這個男人……讓她感覺到了一種氣息。
殺氣。
李喜燕也不敢大意,雙手緊緊握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麵前的男人,她忽然目光一凝,發現這男人的褲腿上沾了些什麼東西,不像是泥點,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後背有些發涼。
難道是……血?
男人也不說話,阿元也沒有說,雙方就這麼對視,都悶著一口氣。
正在僵持,忽然李喜燕聽到身後又有腳步聲響,她心裏一沉,難道這男人還有幫手?
她還沒有來得及回頭看,身後的人笑了一聲說道:“我早就看著像你,你也認出我了吧?”
李喜燕霍然轉過頭,度允大步走了過來,站在那男人的麵前,度允也沒有平時的閑適自在,而是嚴肅沉冷了許多,他站得筆直,氣勢逼人,和那個男勢均力敵。
李喜燕慢慢屏住呼吸,她感覺還從來沒見過度允這樣,像是從原來的皮囊裏重新剖出了一個全新的他。
不對,或者是說……本來的他。
那個男人臉上擠出一絲笑,這一笑比哭都難看,有點嚇人,他的聲音也是十分特殊,聲帶像是破了一部分,像漏了風箱,這個難聽勁兒就別提了。
“沒有想到你會來,更沒有想到你會認出我,度允,你和之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度允打量著男人,眉梢微不可察的一揚,“這麼多看過去,誰又能和之前量樣,又怎麼會沒有變化。隻是有的變化別人看不出來,或者看出來,恭維你而已。”
男人再次擠出一絲笑,直接問道:“你回來幹什麼?”
度允回答道:“談個項目。”
“就這麼簡單?”男人追問。
度允似笑非笑的說道:“不然呢,你以為我回來幹什麼?”
男人的目光沉了沉,像是突然陷進了某種黑暗裏,讓人的心也跟著悠了一下,“我怎麼以為你不知道嗎?”
度允摸了摸肚子,說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不知道,也不想猜。這裏的事兒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辦完我自己的事兒我就回了。”
“還是你好啊,轉身就成了事業成功人士,這山不行就去那山,不像我啊,現在隻能給人家打打野味,宰殺拔毛兒,”男人說得時候聲音平靜,聲音也不大,但讓人莫名覺得冷,李喜燕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疙瘩。
度允不動聲色的說道:“誰還能有好沒有不好,好不好的,得看你自己走了什麼路。”
男人的眸子一縮,“我走了什麼路?當初……”
他話還沒有說完,度允聲音沉冷的打斷他說道:“江成死了,他走的是黃泉路。”
所有的聲音都似乎在此時嘎然停止,風聲都停了停,男人也沉默著,良久,他短促笑了一聲說道:“所以啊,你猜,他看到你現在功成名就,你猜,他在陰曹地府會怎麼想?”
李喜燕摒住呼吸,大氣也沒有喘,眼睛盯著度允,度允沉冷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男人,“風良,你還有臉說這話?”
原來男人叫風良,聽這意思,他應該是那個賣野味地方的人,今天度允去了他認出了度允,但當時沒有說,就一路跟蹤,結果度允來了醫院,他也就跟過來了。
而且,可以斷定的是,這個男人和度允的過去有關聯,還是有大關係。
風良嘴角翹了翹,眼角的紋路慢慢散開,“為什麼沒有?當初害死江成的人又不是我。你都比我活得好,我為什麼提都不能提了?”
度允的眼睛裏陡然像是冒出火來,咬牙說道:“你說呢?他是為了誰才去那個地方的?”
風良絲毫不落下風,立即反問道:“那麼到底是誰偷偷跟著他,最終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