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虛在醫院整整陪伴了歐陽夏一天一夜,期間警隊的人來看望過她,得知過了危險期大家似乎都鬆了口氣,放下營養品和鮮花就走了——畢竟他們警察確實比較忙。紅霓裳也來過兩次,看著方無虛一臉凝重和愧疚,心中酸酸澀澀的。幾次想開口勸他回去休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隻給他送來了飯菜,叮囑他記得休息。
回到紅府,近日離奇的遭遇,父母離去的傷痛,家族前途的壓力,一齊湧上紅霓裳心頭,身邊無人可排解,又讓她更加壓抑。房間裏昔日熟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如今卻冷淡的仿如隔世,怎麼也暖不了她的痛楚。
紅霓裳默默發了一會兒呆,眼眶通紅卻終究沒有落下淚來。她豈是那種任由自己消沉墮落的人?洗了個冷水澡,紅霓裳重新換過幹爽的衣服,振作精神,開始思考整件事情的起因。驅魔宗盯上紅家,應該是從百年前紅綢所在的年代。紅家是百年大族,盡管中途遭逢大亂,族譜、族史等重要的資料應該還在,眼下一切頭緒全無,若真有什麼線索,隻能寄托於家裏一些舊物了。
看望了紅老爺子,告訴他方無虛一切平安的消息後,紅霓裳來到紅家東南角的一個偏廳,廳內靠牆堆放著幾件舊家具,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地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至少有幾年沒人進出。
打開蘋果手機的照明工具,紅霓裳不禁皺緊了眉頭。關門的瞬間,風吹起塵土,洋洋灑灑飄得滿天,看一眼都會覺得身上難受,更別提穿過這片灰塵風暴了。紅霓裳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她強忍著不適,咬牙切齒的走過屋子,來到角落的紅木梳妝台前站定。伸手將左側的小抽屜取下來,多年沒人使用,這抽屜竟然輕輕一拉就能拆下來,連木製家具常有的咯吱聲也無,倒是引起了紅霓裳的注意。
若有所思的端詳著抽屜底部的滑軌,紅霓裳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又摸索著,在抽屜後麵的窟窿裏摸索,木頭的觸感中有一點冰涼,似乎是一個鐵質開關。她搬動那個開關,有沙沙沙的動靜傳來。舉起蘋果手機的手電筒,紅霓裳看到梳妝台旁的地上,有四塊磚往一旁移開,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地道,深處幽暗的燈燭,仿佛擇人而噬的幽冥地府。
紅霓裳並不遲疑,一步步緩慢而穩健愛你的走下地道,走了約有兩三分鍾,那地道便開始轉向,白慘慘的長明燭台落了一地燭淚,不知已燃燒多長時間。
又折向西側走了大約2000步,紅霓裳眼前陡然一亮,低矮的石室內滿滿排列了10個鐵書架,其中8個都已經填滿,剩餘的兩個則是稀稀疏疏擺放著一些紙質資料,還有一小摞移動硬盤。這裏就是紅家引以為傲的家族變遷,數十代族人的光輝,都一一記錄在冊,供後人瞻仰、學習。
紅霓裳此前並沒有來過這裏,聽說進入這間石室需要獲得幾位前輩的允許,紅老爺子一生中進來的次數也有限的很,紅霓裳根本就不夠資格,但她自小記憶力驚人,曾在年幼的時候被父親抱在腿上,旁聽過一次家族會議,這才知道這處所在,如今迫不得已,她隻能先斬後奏了。
沿著陳舊的書架徘徊,紅霓裳在幽暗的燈光裏努力辨認側麵標注的年代,突然眼前一亮回手取下了一本厚厚的卷宗。這是那個紅家還鼎盛的年代,朝著有高官,在野有富商,甚至出了個貴人娘娘,全國上下無人不爭著巴結。隨手翻動卷宗,紅霓裳有些唏噓,這畢竟是她自己的家族,盛衰榮辱福禍與共。冷不丁,一副惟妙惟肖的美人圖映入眼簾,畫中女子身著紅杉,巧笑倩兮,身姿窈窕,身後是一場春季賞花會,三兩名青年才俊正把酒賦詩,賞玩春光。畫的右下角落款寫道:聖上禦筆,贈紅府佳人綢兒小姐。能得到當年皇家的讚譽,可見紅綢是個美人,更可見紅府當年聲譽之隆,可說是上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