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雪稍霽,隱約的日影西斜,寒風卷積著浩『蕩』離愁。追夢起點,總是充斥著淡淡地憂傷,那是心靈無處寄托的彷徨。
已然是黃昏時分,胸骨島沿岸,一個尋尋常常的小碼頭處,多有背著粗布行囊的胸骨島人,他們多在獵獵寒風中左右搖擺,身形瑟瑟。
家園破碎,他們心懷仇恨的踏上征途,多是不足擋風遮雪的破舊船隻,他們心中並未留戀,他們想去外麵看看,想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但,當船隻走遠,沒有誰不回頭看一眼。
在他們眼中,碼頭上絕大多數人都是侵略者,他們仇恨,他們憤怒,他們恨不得毀了這裏,毀了一切,可他們隻能故作平靜的遠走,最終……實在忍不住了,隻能回頭看一眼。
他們或許想記住這幕,或許想記住仇恨,或許隻是無助與歎息。而當後世史家研究這段曆史時,這被稱為‘惡龍仇恨’,這仇恨將跟隨血火海賊團,顛覆無盡海。
也許如今誰都想不到,就是在這些尋常的日子裏,在這寒風嗚咽聲中,在被囚禁了無數年的胸骨島,遭受欺淩時,這些生於胸骨島的人,這世代被冠以海賊之名的胸骨島人,一旦走出藩籬,便會生出無數梟雄。
更不會有人知道,胸骨島的破壞隻是個開始,而相比於之後的無盡殺戮,隻是個序幕而已。
也許,當鐵峰下令向胸骨島開炮時,結局就已經注定了。這當然是實事大局,鐵峰身處大局之中,為得隻是生存。他並不是布局的人,也做不了布局的人。
鐵峰與牛奔登上簡陋的船隻,蝸牛般慢慢地爬離了海岸線。這是條黑船,乘客是些不得不出海的人,船主把握主動,所以價格著實不便宜。上船時,浪費了牛奔好些口水。
鐵峰修為內斂,跟在牛奔身後,若非有頭雪發與誰都無法忽略的氣勢,真的就如牛奔手下的兄弟。
鐵峰麵無表情,他看著遙遠處楊戮勳的戰鬥,想著許多事情。他在回想離開荒島後,來到這胸骨島,所有的事情,以及所有的細節。以鐵峰的記憶,記住這些不難。而這些年來,鐵峰早已經養成了謹小慎微的『性』格,大到一個人,一件事,小到一句話,一個細微的表情,鐵峰絕對不會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有話說,人微言輕,更有話說,人言可畏。鐵峰知道,要生存,要對付的就是人,這需要了解人,結合諸多消息,把握其中虛實。
而水寒宗九家的船艦與神炮彈,惡龍島二島主,他們相繼出手。鐵峰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的事情,或許水寒宗九家與惡龍島會有一戰,但無論如何,這無盡海都會迅速完成整合。
“寒氣再加重,這無盡內海,已經無法在長時間居住。”
鐵峰不時會掃一眼旁邊的幾個年輕人,見他們明明是凝氣七八層的修為,可在嚴寒之下,身軀還是瑟瑟發抖。
每當這時候,這幾個年輕人都會向鐵峰還以笑容。這當然是假笑,他們在戒備,就如受了傷的小孤狼,在以笑容為自己贏得生存的機會。
這像極了當年離家後的鐵峰。
鐵峰仍舊麵無表情。灰『色』霧氣早已經消失,破開的胸骨島也已經成為事實,就如今形式,鐵峰不會為已經發生的事實,生出更多愧疚,他要讓自己硬下心來,一直往前走,最理智的活下去。
而這些胸骨島的年輕人?
鐵峰知道什麼是背井離鄉,什麼是茫然無措,他當年有皇老指引前行,如今鐵峰當然也會為這些年輕人指一條路。
這何其巧合?這又何其自然!
但這就是事實。
因為給這些年輕人機會,這樣更有利於自己生存。鐵峰從來不掩飾對人的真實動機,若非沒有某種原因限製的話。
這時遠處突然有道靈光靠近,他徑直落在船上,赫然是楊戮勳。此刻的楊戮勳麵『色』慘白到了極致,他吐出大口鮮血,站都站不穩,就地盤膝坐下,麵『色』不善的盯著鐵峰,沉默了數息,陰沉道“你幾乎可以做到無聲無息了,若非魂血感應,我絕對無法發現你,若非你的玉簡,我無法活著離開這胸骨島。”
鐵峰也盯著楊戮勳,沒有立即說話。
楊戮勳開門見山,“你殺了我楊家一位老祖?”
“楊家有神炮彈,越林有控製神炮彈之法,你楊家這位老祖想要……他死了。”鐵峰盯著楊戮勳。
楊戮勳眼中殺機一閃而逝,“這仇我楊戮勳一定會報的。”
鐵峰搖頭道“我不會殺你。”
“我楊戮勳不會自己找死。”
楊戮勳聲音冷漠,盯著鐵峰又沉默了片刻,無奈道“我楊戮勳成了家族恥辱,水寒宗的叛徒,我如今是有家不能歸,剛才差點死掉。”
鐵峰冷冷一笑,“我幫不了你什麼。”
兩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還是說明白的好,就像如今這般。
“我知道。”
楊戮勳很坦然的點頭,還以冷笑道“你自身都難保,還是不用幫我了。如今九家的人到處尋你,他們明麵上的這些人,應該殺不了你,不過……這是水寒宗與惡龍島的對壘,它們最終一定會合兵,進攻神州大陸,如今問題在於如何合兵一處?而你越林……如今最多是一顆不可或缺的棋子,無法左右大局。”
鐵峰深深地蹙起眉頭,盯著楊戮勳沉默片刻,堅定道“我想活著,隻想活著。”
見這越林終於顯『露』出真實情緒,楊戮勳抹去嘴角的血跡,冷笑起來,“恰巧,我楊戮勳也不想死。”
鐵峰深深地看了眼楊戮勳,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你我現在是無法改變大局,不過我和你還有他們,可以讓這惡龍島海域變一變。”
終於說到正題了,楊戮勳正『色』道“請船長下令,身為副船長我楊戮勳絕對服從命令。”
鐵峰搖頭,“你錯了,因為我們有相同的目標,才會一起做事,不是命令。”
鐵峰信不過任何人,更不相信自己可以命令人。他繼續道“你做事,首先是為了你自己能更好,而不是為了別的……”
鐵峰聲音戛然而止,他當然不會多說,轉移話題道“我的乾坤袋不在身上,你身上該有些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