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咬了咬唇,低著頭一言不發走了出去,小心翼翼把門關好。
這個孩子的心思……
淩南玨有些失神,盯著杯子裏的暗紅色液體發呆。
許佳慧經常帶著她出診,每次淩家的人有所需要,作為家庭醫生的許佳慧便會上門診治,他回淩家時,好幾次都碰到了這個叫做“阿滿”的女孩子。
她的眼神羞澀靦腆,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卻那麼熾烈渴望。
是這個年紀的女孩特有的張力。
突然,床榻上昏睡的沈曼羅眉頭縮起,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斜陽……”
淩南玨渾身一震,貼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握緊。
女人精致小巧的臉蛋上不知何時悄悄布滿了汗珠,唇色有些蒼白,似乎在睡夢中都背負著極重的心理負擔,半刻都不能放鬆。
她還在喃喃著:“斜陽……不……不要,放我走……”
在夢境中,沈曼羅天旋地轉,一會兒來到這個場景,一會兒又來到那個場景,好累,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不停地換著麵具,以應對不同的人。
“……曼羅,秋千很好玩嗎?為什麼你老是喜歡坐在上麵?”幼時的孤兒院裏,一個少年的臉又浮現出來,那天真的童聲,淳樸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我……我下不來了!”
少年燦爛地笑著:“沒事兒,你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可是,另一個冷漠的聲音迅速洶湧而來,淹沒了那個細微的童聲。
“……作為一名間諜,你不允許有任何感情!殺了他,你的路才能走得更遠。”張斜陽麵無表情,吹了吹槍口上的煙,將手槍收回風衣口袋。
十四歲的她眼睜睜地看著少年倒下去,胸口冒著大朵大朵的血花,他臨死前的眼神,那麼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直到死,眼睛都沒有閉上。
“為什麼?他隻是孤兒院附近一個普通的孩子,他隻是對我友好一點罷了!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不能放過他?”
“Datura,錯全在於你。如果不是你偷偷跑回來看他,我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張斜陽冷冷地說著,似乎隻是在談論著天氣,“不允許組織成員有任何感情牽絆……這,是Boss的命令。”
“……小玫,小玫!你……你醒醒啊,小玫!”大雨之中,她和葉白茉拚命摟住搭檔薑小玫的身體,看著從她胸口湧出來的血一縷一縷被雨水衝刷幹淨。
張斜陽居高臨下走到她們身前,聲音冰冷得仿佛地獄魔鬼:“好好給我記著,這就是背叛組織的下場。”
她滿眼是淚,抬頭衝他吼:“她沒有背叛組織!她沒有!”
“私自逃離組織,也是背叛。”張斜陽邪惡地吐出這幾個字,“既然進了這個地方,就永遠別想著逃出去。你,還有你,最好都給我老實點,不然你們就會是下一個薑小玫!”
張斜陽。
張斜陽!
為什麼?為什麼她曾經會愛上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