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時刻,她來不及多想,隻能抱著它,一邊緬懷著遊絲,一邊焦急著現狀。
天空中閃過三道不同顏色的影子,相互交織又相互重疊,不停的碰撞又不停的飛離。
她自然無法看清上麵的狀況,可似乎現在來看,和她剛才還在的時候,場麵變得截然不同。
她在三人的正下方,似是能感覺到那來自於上方的陣陣殺氣,還有那強大又莫名的巨大壓力,一切串聯起來都讓安之有些無法承受。
這才是真正的戰鬥,真正的能力爆發,甚至突破了自身的極限。
安之就在下方認認真真的看著,看著華裳和詩槐在一陣一陣的猛烈進攻下,成功將束搖逼的退無可退,似乎也不過片刻的功夫之後,兩人就像是找到了他的弱點一般,緊接著便如狂風一般的肆虐開去,給這天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然而也終於是在這一瞬間裏,兩人合力將束搖打落下來,墜在了離安之不遠處的地方。
這一時刻,暗影也在逐漸的消失,殘留下來的都被一一的清理,似乎場上的狀況也被逐漸的控製了下來,所有人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束搖半躺在地上,看著天上隨之落下來的華裳和詩槐,笑的有些莫名詭異。
“束搖,這次定要叫你血債血償!”詩槐大叫道,狠狠的盯著眼前的瘋癲男人,似是滿腔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泄的源頭一般,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可對於這男人的恨意猶在,他也依然保持著警惕。
“血債血償?”束搖笑笑,微低下頭肩膀隨之劇烈的抖動,“你們真是說笑話!天大的笑話!”
“你什麼意思?”詩槐問道,皺著眉頭不解的看他,殺了父王的人是他,殺了遊絲的人也是他,這擺在眼前的事實,還有什麼可爭辯的麼?
“老夫笑你的血債血償啊!真真是可笑!”束搖大笑著長歎一聲,看著身邊漸漸聚集過來的人,抬眸道,“敢問你們這些天上的天人啊,當年繁卿的死,誰來償還?六界之爭最無辜最弱小的人族的命,誰來償還?你們麼?說話啊!你們能把我那些無辜的子民的命還給我麼?”他忽然高聲問道,聲聲傳遞到在場眾人的耳中,都是一種不容反駁的質問。
他盡管可惡,可不能否認,他說的這些卻都是事實。
是他們這些天人踐踏了無辜的人族之命,是他們在無形中傷害了別人,才換來了這因果循環。
一切都是報應,是無法阻擋的命運,是該他們償還的一切。
“那你也不能殺了我父王和遊絲!”詩槐大叫著,紅著眼睛上前,就算他們千般錯萬般錯,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來複仇。
畢竟……遊絲是無辜的,她的心是善良的……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結局已定,離開的人已經離開,留下的人要如何生活,那便都是後話了。
如今的詩槐,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摯愛,這世間還有什麼是能讓他珍惜的呢,苦澀的一笑,或許他從始至終都不是什麼好人,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遊絲陷在愛他的漩渦裏而無動於衷。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天下毀滅了又如何,就算六界崩塌了又如何,他已無牽無掛,留在這世界又能如何。
他要的是一個結果,哪怕背負上這千古的罵名,隻要能為父王和遊絲報仇,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手中的劍提起,他不在和束搖多說廢話,緩慢的向前,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終點,過往的曾經在這一刻一一浮現,妖族王室裏長大的艱辛,昆侖頂那短暫的一千年安逸時光,對安之曾經的眷戀,還有後來,明白自己真正愛著的人的苦澀……
這世間沒有誰是一帆風順的,也沒有誰能安然無恙,六界之爭在所難免,犧牲也都是必然,死了便是死了,他從不追究甚至從不緬懷,可是現如今,到了這般境地,似乎才真正的明白過來。
生命,對於每個人的意義。
可是即便是現在明白了又如何,他要做的就是給這生命一個終結,去完成一個交代,去了卻一個心願,然後才能……義無反顧的追尋她而去。
愛到了極致的時候,那些過往的憐憫之心都會隨之消失,如今的詩槐,渾身散發著妖族王的氣息,一步一步的走向束搖,滿心滿眼都是遊絲曾經溫婉的模樣,那樣真實的曾經卻在今日,煙消雲散。
他不恐懼,一切歸位了平淡,他執著於這一份結果,所以……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