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目標遠遠不止如此,她要衝到最前方,殺了那個仰天大笑的男人。
殺了他,為遊絲報仇,這一刻,安之無所畏懼。
許是看到了安之這般模樣之後,詩槐也漸漸的清醒了過來,放下了早已空蕩蕩的手臂,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衣衫被打濕,長發被染成了白雪,盡管如此,他的麵容依舊堅毅,少了那平日裏的溫潤妖嬈,如今的他,隻殘存著滿腔的怒火。
似乎所有人都開始了戰鬥,所有人都開始了抵抗,因為現在的狀況已經不言而喻,無論如何,都要把束搖控製下來,才能緩解這一場巨大的災難。
而且即便是在場的一方不願意出手,似乎也不行,因為束搖的目的是要毀滅這四海八荒,獨霸天下。
所以這場混戰一觸即發,在一瞬間內,整個昆侖頂便陷入了危及之中。
而就在這片混亂中,小夏卻依舊坐在原地,神情呆滯的摸著落在地上的遊絲僅存的衣衫,他的眼神沒有焦距,卻就隻是這麼固執的坐在那裏,不動,不哭,不說話,不喊叫,像是忽然間被抽走了魂一般。
所有人都在戰鬥著,卻獨獨他自己在原地不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人顧及到他,或許偶爾的撇上一眼會當他悲傷過度,畢竟曾經他和遊絲,是那般的親昵。
場麵的混亂可想而知,在一幹眾人對付著那些暗影的同時,還要小心束搖的騷擾。
向真和癡靈要保護受傷的寄靈,昆侖頂四宮二十八殿的殿主也在全力的應對著,冽宴和懷柔被孤立在了一角,連同著不遠處的龍神八子和鳳然,對付著源源不斷逼近過來的暗影。
似乎所有人都被隔絕了開去,而束搖這一邊剩下來的也不過就是那麼的寥寥幾人。
詩槐已經率先的衝了過去,帶著他滿腔的怒火披荊斬棘,很快便找到了束搖,和他戰在了一起,安之在後麵,緊緊的跟著,卻終是被越來越多的暗影擋住去路,但她到底是沒有詩槐那麼強大,手中的鎖玲瓏盡管嗡嗡作響,卻依然不能幫她快速的解決麻煩。
她的力量還不夠,還遠遠不夠。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她才能明白,強大和弱小之間所帶來的差別。
腓腓緊緊的跟在安之的身邊,兩隻小爪子抱住她的一隻小腿,它說過不離不棄,便一定會如影隨形,隻是它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這裏緊緊的貼著,不離開。
遠遠的望見束搖身上的那股黑氣越來越濃,隨之而來的黑影也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大,這似乎是一個漸變的過程,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安之卻依然不放棄的繼續向前,哪怕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身體傷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一瞬間裏,她周身的壓力被減輕,身旁忽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抵擋住了向她撲來的那些暗影,站成了保護的姿態,夙櫻在手中揮舞的畫麵形成了一道光,圍成了一個原狀的防護罩,將安之和腓腓罩在了其中。
暗影無法進來,她也無法出去。
安之雙手抬起撲在了那防護罩上,任由她如何狠狠的拍打,喊叫都無濟於事。
華裳就站在她的身旁,看著她如今瘋狂的模樣,流露著滿眼滿心的心疼卻無處宣泄,隻能就這麼看著,甚至連上前抱住她的勇氣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他卻依然不能讓她以身犯險,詩槐和向真加起來都無法撼動的能力,不是她一個沒有靈力的神女憑借著神器就可以駕馭的了的。
所以不管她現在有多麼憤恨,他都不能放她出去,因為即使天地毀滅,隻要不傷害到她,他就都無所謂。
“讓我出去!”安之拍打不開,終於回過頭來看他。
這是恢複記憶以後,在這片混亂之中,她和他第一次對視著說話。
華裳的心不比安之好受多少,可盡管如此,他依然搖頭,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他要保持他的堅持,才能保住她的一切。
“讓我出去!你讓我出去!”安之急切的大叫,瘋了一般的撲到華裳的身上,狠狠的拍打著他的胸膛。
她依然在哭泣,依然在喊叫,這樣的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甚至依舊在持續著,就連著防護罩都擋不住那漂泊的雨,狂烈的傾瀉下來,打在她與他的身上,是一種混亂和迷茫。
她還是恨,恨他的絕情,恨他的冷酷,可為什麼,當在如今時刻,抬眼看著他莫名悲傷的神情,她依然會心跳的不能自已。
為什麼,還是會如此的心動,甚至要在心間傾瀉出一種比恨更加強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