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四年,光陰蹉跎,眼看就要畢業,居然連一場戀愛都沒談過。想到這裏,遲子明心裏湧上說不出的滋味。胡小燕個子太矮,楊亞鳳牙齒太黑……現在好了,就連這些個子太矮,牙齒太黑的剩女們都有了歸宿,隻有遲子明自己形單影隻,孤單寥落。
遲子明讀的是一所本地二本大學,學校離家也就二十裏距離。別的同學家都在外地,拿到畢業證後一個個作鳥獸散,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隻剩下遲子明一個人孤零零呆在宿舍,讓他覺得友情之類的東西實在脆弱。
不想回家,不想離校,不想逛街,隻能躺在床上盯著宿舍的天花板發呆。即將被這個呆了四年的地方掃地出門,遲子明感覺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兒,無依無靠!
“遲子明,遲子明接電話!”看宿舍的老頭站在樓梯口大喊。
遲子明一個激靈坐起身,穿上鞋跑下樓去接電話。電話是在市日報社當編輯的叔叔打來的,讓遲子明下午五點在保險公司門口等他,說有要事跟他說。
“啥事兒?這麼神秘?”遲子明拿著話筒問叔叔。
“不該問就別問,見了麵再說!”叔叔說完掛了電話。
叔叔是拿筆杆子的,有水平,有思想。遲子明很崇拜叔叔,因此對叔叔的話向來言聽計從。父親是個農民,隻知道在土裏刨食吃,叔叔便主動承擔起了對遲子明的教育任務,從小學到大學,遲子明無可逃避地受到了叔叔的影響。
宿舍門房老頭等遲子明放下電話,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給遲子明,遲子明連連擺手,不敢拿手去接。
“抽,沒啥好怕的!”老頭熱情地說,“都畢業了,沒人再管你們了!”
遲子明笑了一下,遲疑地從老頭手裏接過煙,老頭又拿起打火機給他點著。剛抽了一口,就嗆得遲子明捂著胸口咳了起來。
老頭拍了拍遲子明的後背,笑嗬嗬地說:“瞧這體格,又高又大,還怕一根煙?”
遲子明擰滅了煙頭,笑嘻嘻對老頭說:“您別這麼客氣,我知道您想跟我要煙葉,對吧?”
老頭嘿嘿一笑,說:“就你小子聰明,上次你給我帶的那些煙葉確實不錯,要不……”
“小菜一碟!”遲子明豪氣地揮了下手說,“煙葉有的是,過幾天我給您拉一拖拉機來,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得答應我才行!”
“打住!”老頭舉起手說,“你小子又想賴在宿舍不走是吧?這次不一樣,學校要求畢業生全部按時離校,我要是給你開了後門……”
“那就不為難您了!”遲子明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隻不過我這一搬呀,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您就不好說咯!”
老頭知道遲子明這是在拿話要挾自己,可是又舍不得他許諾的那些煙葉,低著頭想了想,說:“行,那你先住下,不過晚上不能開燈,讓保衛處的人發現了我連飯碗都沒有了。”
下午五點,叔叔親自開著一輛咯吱咯吱亂響的破車到保險公司門口來接遲子明。遲子明上了車,叔叔腳下一使勁,車又像被誰從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似的怒吼著向城西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