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兒緩緩抬起頭,卻見肖振博穿著一套休閑運動衣,一隻手伸拿著白絲帕伸在自己的麵前,另一隻手懶洋洋地插在褲袋裏,他的頭上正頂著太陽,光暈四射。
她欣慰一笑,每一次自己心碎的時候,博哥哥就會像天使帶著燦爛的笑容出現在麵前。
她接過了白絲帕,輕輕將臉上的淚水擦幹。
“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周末,難道他不要上課嗎?
“父親身體不好,我請了假帶他去看病,時間還早,就在花園溜溜,就看到你一個躲人在這裏哭。”
“什麼?旺叔叔生病了,嚴重嗎?”阿旺為自己開了那麼久的車,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難受,比兒心裏有一點不安。
“不知道,要看了才清楚。”肖振博也坐在了草地上,抬頭一望,陽光斑駁地照在樹葉上,光線若隱若現。
“旺叔人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比兒安慰著他。
“現在不哭了?”肖振博勾了勾她的鼻尖問。
比兒的笑容凝結了,“如果一個人的夢想破滅了,是難過還是要高興呢?”
“不要難過也不要高興。”
他的回答讓比兒感到有吃驚與有趣,耷拉著腦袋看著他。
“要振作!”
三個字令比兒的心情好了許多,可細細一想說得容易,做起來卻不容易。
“前天,生日宴上你真美!”肖振博癡癡地看著比兒,他永遠也忘不了前夜,他悄悄躲在花園的一角看著她從宴會廳裏走出來。
一身白衣勝雪,猶如暗夜裏的一朵白蓮。
那一晚他覺得自己很卑微,生日宴都是上流社會人士的奢侈品,自己是不配參加的,所以隻能默默地站在花園的一個角落看著裏麵的燈火通明,聽著裏麵的歡聲笑語。
直到她走了出來,自己才看到了一線生機。
“謝謝!”
比兒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說著這兩個字。
一棵鬆柏下,粗壯的樹幹邊,屈膝環臂坐著一男一女,他們聊得很投機。
當古彥來到花園的時候,遠遠就瞧見了這一幕,拳頭一緊,打在身邊的樹幹上,臉上萬分慍怒。
他快步走過去,又見比兒一張如花的笑容。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對著自己從來沒有露過這種笑容,這種笑容總是對著別的男子。
慍怒化成了濃濃的妒意襲上心頭,他再也忍不住了。
“比兒,你們在做什麼?”
強烈的陽光映照著高大魁梧的身材,背著光,一張撒旦的麵容出現在正在說笑著一男一女麵前。
對於突然走來的古彥,比兒有一點不知所措,他怎麼回來了?
肖振博反而比較坦然,“少主,剛才比兒哭得很傷心,我怕她有事所以安撫了她。”
“是嗎?我以為你又忘記了上一次在酒吧裏所發生的事。”隨著古彥的步步逼近,他的聲音越顯清晰。
酒吧恥辱之夜,肖振博怎麼可能忘記呢?
自己的無能,無力,懦弱在那一夜體現得淋漓盡致,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誰叫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是主,是操縱者。
“少主,今天我來是帶我父親看病的,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十分恭敬的說。
“還好,你對你父親還是很關心的。”古彥所說的話深測難懂。
他說著走到了他們麵前,冷眼看著肖振博離去。
見人已走遠,他又把淩利的目光掃向了比兒。
比兒心裏一緊,手上的白絲帕掉落在草地上。
古彥低下頭把白絲帕撿了起來,絲帕後是一張陰沉的臉,背著光更顯恐怖。
“這條手帕是你的嗎?”
“是我的。”比兒說著想要抓到手帕,可古彥的手一收,她撲了個空。
“你在騙我!”古彥質疑著,“手帕是你的博哥哥的吧!”
“是的,是他的。”她的話音剛落,整個人就被他壓在了樹幹上,由於樹幹表麵上不光滑,衣服又很薄,她隻覺得背部一陣疼痛,她微蹙著眉,瞪著這個窮凶急惡的人。
“你怎麼不笑了?”古彥略低著頭,鼻尖抵著她的鼻尖,眼眸裏怒光閃閃。
比兒僵直地站著,感受著他鼻孔裏呼出的熱氣,她想撇過頭,卻又被他扳了過來。
“你笑呀?你為什麼又不笑了?剛才對著博哥哥不是笑得很甜嗎?”古彥戴著玉戒的大拇指用力勾著她的下鄂。
“古彥,你想怎麼樣?”比兒沉不住氣了,“你奪了我的身,辭了我的工作,毀了我的夢想,還要我對你笑,你也太得寸進尺了吧!”
古彥聞言,手指移到唇畔邊,用力一壓,她的嘴唇嘟起,疼得她無法說話。
“我養了你十一年,你就是這樣對我?”他心如刀絞,拇指上的玉戒亮得異常。
許久,他才放開手指,卻見比兒靠近嘴的臉頰上紅痕累累。
“你的恩德我銘記在心,可你的愛真的讓我無法接受!”她顧不得嘴上的疼痛,也顧不得後果,把心裏的話一盤耐出。
古彥額露青筋,手關節泛白,一片樹葉飛了下來,落到他額前的碎發上,更顯眸子的陰寒。
“你有膽,就再說一遍。”他在心裏與自己說再給她一次機會。
比兒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你的恩德我銘記在心,可你的愛真的讓我無法接受!”她字字道來,句句切切。
古彥心裏的想法落空,她真的再說了一遍,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感情在她眼裏就是這麼不堪。
他有力的雙手落到了她的咽喉,緊緊掐著。
比兒臉透異樣的紅,痛苦地看著他,也不作反抗,讓他掐死自己算了,這樣自己就可以與媽媽幸福地在一起了。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片白色花海,媽媽白衣勝雪地站在花海裏對著自己笑,紛紛落落的梔子花瓣之間,她好似又聽到了媽媽甜蜜的歌聲:
梔子花開,如此潔白,這個季節我們將要離開。
梔子花開,如此可愛,揮揮手告別歡樂和無奈。
梔子花開,如此清純,日日夜夜將我們的青春灌溉。
梔子花開啊開,光陰好像流水飛快。
梔子花開啊開,是淡淡的青春純純的愛!
她以為自己死了,沒有想到古彥突然鬆開了手,一隻手的食指指著大門的方向,怒氣衝衝的說:“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比兒咳了幾下,緩了幾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自己真的可以離開這裏了嗎?
“滾!你給我滾。”古彥的怒聲如雷般滾動。
她愣了一會兒,又聽得他的怒語,提起裙子,就跑走了。
花園的後門就在不遠處,保衛看到了狂奔而出的比兒,把她給攔了下來。
“你們走開,是你們的主人同意我走的。”因為風吹的緣故,她的頭發有點亂,臉泛著紅暈。
保衛們不相信她的話,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站在樹下的古彥。
“不要攔住她,讓她走!”古彥又了次發出了雷鳴般的聲音。
保衛得到明確答複後,就沒有阻止比兒的離開。
隻見一頭長發飄起,一身白裙晃動著,一個美麗的身姿在風中狂跑著。
當比兒衝出了大門的那一刻,她又回過了頭,看了一眼這幢別墅。
她的嘴角掠過淡淡的笑,我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可以離開他了!
她的眼神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絲牽掛,看了最後一眼後轉過頭又跑走了。
古彥的目光一直隨著她的離去變得越來越暗,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美麗的背影,才顯露出絕望之神。
她真的離開了,離自己而去了,十一年的等待換來的就是她的無情。
這時,天色昏暗了下來,天空中飄著零星的雨水。
涼涼的雨水衝刷著他的眼睛,他的眸子裏罩著迷茫的霧氣。
站在遠處的古管家把剛才的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她走了過來問:“少主,下雨了,要不要派人跟著小姐。”
“不要管她。”古彥說的時候心是痛的,顯然他是被比兒的話給激怒了,遠去的她是自己的最愛,自己一直都把她養在精致的櫥窗裏,沒有想到也會有把她趕走的一天。
不給她點苦頭吃吃,她還真把自己當作公主了。
天灰蒙蒙,小雨絮絮揚揚地飄落下來。
幹淨的馬路上,一個白色的身影一直跑著,她所跑過的地方,都有幾片樹葉落下,也留下了淡淡的清香。
白色身影突然停下,比兒直喘著氣,再也跑不動了。
她抬起頭來,冰涼的雨水灑在她精致的麵孔上,一陣清爽。
她伸起了一隻手,雨水落入手掌,閉上眼,感受著逃離的幸福。
許久,她才緩過神,看看四周,再摸摸自己的衣服,身上一分錢也沒有,自己要去哪裏呢?
玉老師家,還是韋琳家。。。。。。
她茫然不知所措,雖然知道它們的住址,可以前都是旺叔叔送自己過去的,現在身無分文,連手機也沒有帶出來,要如何過去呢?
比兒心亂如麻,不輕易間,手掌撐在了肚皮上,那裏正咕咕地叫著,她有一點後悔早餐吃得那麼少了,再經過方才的狂奔,體力消耗了不少,別說是跑,現在就連走也走不動。
雨下得越來越大,她環顧四周,馬路邊上有一個公車站,正好可以躲雨,她慢慢地走了過去。
沒有了雨水的打濕,可衣服已微濕,讓她感到一股涼意襲來,她將雙手緊緊環在胸前,覺得又冷又餓。
看著公車一輛一輛地停了下來,從上麵下來一些人,又上去了一些人,然後公車又緩緩開走了。
比兒心裏說不出的苦楚,此情此景又讓她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個風雨之夜。
她抱著芭比娃娃站在破的民房間,無助地哭泣著,盡管冷餓交加,盡管沒有人理會,她還是不停地哭著。
時間過得真過,一晃十一年過去了,已經很久沒償到冷餓滋味的她沒有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天。
‘嗖’得一聲,在她的身邊,一輛銀色轎車停了下來。
後車窗緩緩搖下,先是露出一頭黑發,前額上略有幾縷白發,而後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最後就是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