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汐用力地咬咬唇,然後拖著雙腿向外走去。她無法分清方向,所以隻好一直沿著河邊走。隻是她每走一步,雙腿就會發出一陣刀割般的疼痛。不過就算是疼,霧汐也必須繼續走,從懸崖上墜落她都沒有死,現在又怎會讓自己死在這裏?
就這樣,霧汐忍著傷痛艱難地向前走,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她沒有一絲力氣,而且雙腿也失去了知覺。就在她準備再次抬腳的時候,一塊岩石將她絆倒,她整個人倒在了河邊的潛水裏。
“救命……救命……”霧汐慌亂地掙紮著,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舉止有多可笑,她叫救命,叫誰呢?這裏荒無人煙,連慕無痕也走了!誰會來救她呢?
霧汐用力地抓住了岸邊的水草,一點一點地爬到了岸上。她渾身濕透躺在鵝卵石上,眼睛裏流淌的液體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
突然間,一陣淩亂的馬蹄聲傳來,由遠而近……
霧汐又驚又喜,她坐起身抬眸望去,視線中出現的是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這樣的身影,她在宣王府的浴室中見過,在淩霄城的行宮中見過,在邊境戰場上的千軍萬馬中也見過!他依舊俊逸溫雅,依舊器宇不凡,劍眉如墨,目若星辰!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身著黑紅色的王袍,頭戴象征王權的金玉龍冠。
慕無傷……
霧汐怔怔地看著這道身影,看著他飛身下馬,不顧君王體統那般急切地跑向自己!
“阿霧!”他滿是自責地抱著她,又暗自慶幸她還活著。
霧汐笑了笑,說:“燕一,你穿黑紅色真好看。”
慕無傷的身子凝滯了,他無比僵硬地捧起她的臉,問:“你知道我今天穿的黑紅色?”
霧汐點頭,淚水欣喜地落下。當她點頭的那一刻,慕無傷感到自己的心突然開了,他那般珍惜地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說:“阿霧,你能看見我,我覺得很幸福。”
霧汐任他抱著,所有的驚恐和不安,所有的疼痛與疲憊,仿佛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那一天,慕無傷依舊抱著霧汐穿過王宮的長街,走進清涼殿。那些雖然封了妃卻一直被冷落的女人,全都站在暗處看著這一幕,眼神中充滿著痛苦、絕望、羨慕……
她們曾經以為,這世間不會有慕無傷在意的女人。所以她們的心都死了,甘願在這王宮裏享受沒有愛的榮華富貴。可是現在,當慕無傷那般寵溺地抱著霧汐走入她們的視線的時候,她們的心再度活了起來,卻不得不承受活著的痛苦與折磨。
當霧汐出現在清涼殿的時候,小禾高興地哭了起來,而辜無情,則暗暗一驚,手中的東西都險些被嚇到地上。她怎麼會想到,霧汐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去,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是誰,究竟是誰救了她?辜無情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三個字:慕無痕!她幽冷地笑了,慕無痕,你如此費盡心思,當真隻是為了五神器的製造圖麼?
清涼殿的寧靜似乎被打破,曾經在廣陵宮為霧汐療傷的那些太醫,現在全部被傳來清涼殿。雖然太醫一遍又一遍地跟慕無傷回稟:姑娘的傷隻是皮外傷,並無大礙,三兩日就會痊愈了。
可是慕無傷還是不放心,一定要太醫們每天定時問診,並且每次問診之後都要向他回稟。
太醫們又是驚愕又是無奈,在他們過去的印象裏,王上是一個多麼波瀾不驚又從容理智的人啊!
夜幕降臨,廣陵宮安安靜靜,甚至是有幾分肅穆寂冷。慕無傷剛剛從清涼殿回來,柯如是和秦蕭已經等在大殿之中。
慕無傷走進大殿,微冷的目光淡淡掃了福昕一眼,福昕立刻率領宮人們退出大殿。
慕無傷這才坐在主位上,看向柯如是和秦蕭問道:“可曾查出來,帶走霧汐的是誰?”
秦蕭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柯如是的臉上也有幾分遲疑,不過終究還是說道:“柳承。”
“柳承?”慕無傷一驚,他自然知道,柳承是母後的人!難道,這件事情真的與母後有關?
柯如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查過宮裏的人,那一夜事發之時,沒有人可以證明柳承在做什麼。而且就在小禾去廣陵宮稟告消息的時候,柳承又深夜前往永福宮。更令人覺得蹊蹺的是,今日晨間,柳承突然暴斃。”